程氏看看自己,再看看繪懿,重重地嘆了口氣。她自己,如今已是膚色黝黑粗糙,滿臉皺紋,且滿手都是硬繭。說話行事,同當日那個在範府裡主持中饋的大夫人,已是判若兩人了。別說范家的下人都認不出她,恐怕就連繪歆,也認不出自己的親孃。
而繪懿,本是個比繪歆都要出色幾分的美人胚子,如今卻是發枯且黃,膚色暗沉,身材粗壯,再不復當年王爺嫡女的風姿。
她們,還回得去嗎?——程氏有些茫然。
做完早飯,程氏和繪懿一起將那稀飯、鹹菜、臘肉和鹹魚都端進堂屋的飯桌上,又叫了傅老孃、傅老三和傅七郎過來吃飯。
傅老孃正在屋裡喜滋滋地看著兒子和孫子給她買的新衣料子,盤算著要做件帶夾層的褙子,過年走親戚穿。
見程氏過來請她去吃早飯,一貫對程氏惡聲惡氣的傅老孃卻也舒緩了幾分,笑眯眯地大步流星地往堂屋裡去。
傅老三和傅七郎等傅老孃過來了,才一起吃早飯。
程氏和繪懿在一旁伺候著,等他們三人吃完了,她們倆才坐到桌旁,就著他們吃剩的飯菜都吃了。
繪懿卻是胃口有些不好,剛夾起一筷子鹹魚,便覺得一股腥味難以忍受地竄上胸口,又直往上從喉嚨裡吐了出來。
程氏嚇了一跳,忙過來幫繪懿拍著背,又問道:“可是好些了?”
繪懿剛要開口說話,卻是又一陣噁心,便跑到院子裡大吐特吐起來。
程氏在屋裡怔怔地看著繪懿,不由悲從中來,在一邊掩面流淚。
傅老孃聽見院子裡動靜大,便出來看了一看,卻見是繪懿在那裡吐得天昏地暗,剛想發作,又想起一事,不由面露喜色道:“七郎家的,你是不是有了?”
繪懿抬頭,有氣無力道:“有什麼啊?”
傅老孃見她完全不知事,又好氣,又好笑,道:“你這八成是有身孕了。”說著,便去叫了傅七郎出來,讓他去村東頭將大夫請過來看看。
傅七郎聽說可能是繪懿有了身孕,樂開了花,便一溜煙跑去請大夫去了。
繪懿聽了這話,也如同聞聽噩耗一樣,看向了程氏。卻見程氏在一旁看著她流淚。
繪懿說不出話來,也在一旁默默流淚。
一會兒的功夫,傅七郎將大夫請過來了,給繪懿把了脈,果然是有了兩個月身孕。
傅家人立時樂開了花。傅老孃也發了話,讓繪懿不用再做活,只用仔細養胎。待生了孩子再說。
繪懿便低了頭,跟著傅七郎回了房。
傅七郎趕緊將給她買的花布拿出來獻寶。
繪懿一把將那花布推到地上,自去床上躺著流淚。
程氏回了房,也是心事重重。
傅老三也拿出給她買的花布,又殷勤道:“這是在鎮上最大的寶福行買的新花布,一尺要三十個銅錢。”
程氏摸了摸那入手粗糙的花布,心下嘆氣:這種布,在他們範府,連給最下等的僕役做衣裳都用不上的。
傅老三見程氏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便有心討好她,將昨日在鎮上見到的新奇物事都講與她聽。又告訴她,那個鎮上,有個非常有名的天母娘娘廟,據說有求必應,非常靈驗。
程氏還是無動於衷。
傅老三就又搜尋枯腸找些話來說,想了想道:“我們這鎮上,離象州並不遠。”又推推程氏,問道:“象州你知道嗎?——咱們謝地的王爺,便是住在象州。那王府裡諾大的大房子,每間都有我們的堂屋那麼大。每日裡吃的,都是上好的紅燒肉;喝的,都是糖水!”
程氏倒是被他逗笑了,又聽說那鎮子離象州不遠,心裡一動,便有心套話,著意問起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