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鳳帝依舊是高高在上的樣子,她偶爾抬頭,心裡忍不住胡思亂想:她的父君過世,鳳帝可有片刻的傷懷?
答案來的如此殘酷。
若是藍錦過世,說不定鳳帝會罷朝三日吧?
謝安華不無諷刺的想——誰讓她的父君是個多餘的人呢?連帶著她父君生下的她大約也是多餘的罷?
以前她從來沒去想過這個問題,只渾渾噩噩跟在太女身後混日子,只有一個念頭:等太女繼位了,她可以請求接父君出宮頤養天年。
那時候但凡有人對太女有微詞,她必不遺餘力的去維護,偶爾檢視自己,還是很得意與太女的姐妹之情。何庶君的死仿如一場噩夢,讓她看清了許多事情,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她今日竟然在朝堂上看出了些門道。
燕雲度到達安定郡的第一日,就將安定郡守封衡泊給圈禁了,訊息傳回京中之後,御史言官跟齊齊商量過似的,開始在朝堂上撕咬端王教夫無方,連後院的男人都管不住,又噴燕雲度胡來,不懂地方運作,就敢圈禁地方官員,到底是誰在背後替他撐腰?!
好幾名御史替封衡泊打抱不平,恨不得將口水噴到端王臉上去。
她被數名言官圍攻,還有太女半真半假的解圍:“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況安定郡公遠在安定郡,端王在京裡,就算是端王有意要管束,可也鞭長莫及,大家不必苛責皇妹!”
謝逸華在朝堂上已經手撕官員好幾起了,排除她的年紀,也可算是個熟練工了,她表現的很光棍:“你們的言外之意不都是在質問誰在給安定郡公撐腰嗎?就是本王又怎麼了?他是本王明媒正娶的正君,嫁妝被人給侵吞了,難道本王還不能給他撐腰了?”她指著一名噴的最兇的言官:“你家兒子若是嫁出去了,被婆家欺負,侵佔了嫁妝,你管是不管?”
那人訥訥:“下官……下官家中沒有兒子!”
“難道你家也不生孫兒了?”
那名言官家中倒是有個玉雪可愛的小孫子,雖然才三歲,但嘴甜如蜜,她每日下朝回去,聽著小孫子的童言童語能解一天的疲累。
“誰敢欺負下官的孫兒?!”
謝逸華翻個白眼:“那不就得了?本王替正君撐腰,讓他去安定郡討要自己的嫁妝,又礙著諸位何事了?你們嚷嚷這麼兇,莫非……那截留的稅銀也有一部分進了你們的口袋?”
一眾言官幾乎要被她氣成腦衝血了,在鳳帝面前誰人不想經營“清廉忠心”的形象?
“端王殿下此言太過誅心,無憑無據怎麼能隨意誣賴臣下?”
“有憑有據本王正君去安定郡查田畝稅銀,你們都嚷嚷的這麼兇,請問誰人親眼目睹了安定郡之事?陛下授意郡公全權處理,他圈禁封衡言自然有他的道理,一郡父母官連稅銀都收繳不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允許豪強侵吞百姓良田,沒抓起來砍頭就是輕的了,關她幾天讓她清清腸胃,醒醒腦子,有何不可?”
眾言官:“……”
還有人弱弱替封衡泊辯解:“朝廷自有朝廷的法規,就算是要抓朝廷命官,也要查明罪行再行定奪吧?”
謝逸華趁勝追擊:“這位大人倒是與封衡泊交情深厚啊,明知封衡言有罪,只是還未將她的罪行列明,你便非要千方百計的替她脫罪?不急不急,等郡公將她的罪行查明呈上的時候,你再與本王在朝堂上逐條駁擊也不遲!”
那人面色青白,敗退。
旁觀者清,以前朝中但有吵架分歧,謝安華必是站在太女一邊的,也不管事實真相如何,她都是擼袖子上場撕,許多次大家礙於太女之威,對她這位太女的“跟班”也是點到即止,她還得意於自己的急智及對太女的忠心,今日才知她不過是狐假虎威。
端王才是真正的臨危不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