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回答喻年的問題,而是道:“媽媽從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爸的事,你伯伯也是個有責任心的人。”
喻年撇撇嘴:“什麼責任心,有責任心還讓你乾等那麼多年,有責任心還和別的女人上床!”
“傻瓜,別胡說,那個時候上大學不能搞物件,被發現了會被開除,而且工作分配也不是自己能決定的,分配到哪裡,就必須去哪裡工作。你大伯當年已向上級請示,工作三年後回老家任教……只可惜,時間不等人……你伯母的事,也是我們的錯,我們那天太忙,沒顧及到他喝的人事不清……”
喻年想聽重點,催促媽媽繼續說。
“他和你伯母結婚後沒多久,就生下了悅悅,三年後,我也有了你,” 喻媽媽寵溺地輕拍喻年的背,像是拍沉睡中的嬰孩,“你爸爸婚後對我很好,我也很愛他……只是,如果一輩子只愛一個人,或一輩子只被一個人愛,那該有多好。”說這句話的時候,喻媽媽的眼神滿懷悲傷。
喻年知道,既然伯伯跟伯母會離婚,那故事必定還有後續。
“你伯母是個很要強的女人,很有想法,她當時有什麼話都跟我說,包括她和你伯伯之間的事。”這一段說起來尷尬,喻媽媽簡單幾句帶過,是說喻年的伯伯和伯母結婚後,就再沒有過房第之事,喻媽媽沒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表明自己的心意,既難受又不安,也覺得對不起喻悅的母親。
“他們離婚,是因為你伯母發現了一盒信,那是他大學時寫給我的情書……”
“……”喻年算是明白了,伯母被欺騙了那麼多年,還把情敵當知心姐妹互訴衷腸,再聯絡自己和丈夫的第一次性-關係也發生在弟弟弟媳的新婚那晚……
惱羞成怒怕還算是小事,離婚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要離婚,要帶走悅悅,你伯父自知對不起她,凡事都依她,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只是他捨不得悅悅,嘴上雖不說,可心裡痛苦得很……”
喻年恍惚,這當中受傷最深的,不是伯母,也不是伯父,而是喻悅。
當他知道自己父母的事,要如何才能接受?他是不被期望的出生,他被母親帶走,以為父親不愛他,又不知被母親灌輸了什麼觀念,以至於這般逃避“喻悅”這個身份……站在楊嘉躍的角度思考,喻年不由替他覺得辛酸。
喻媽媽:“後來你爸爸去世,他怕媽媽孤單,就來陪媽媽。”
與其說是伯父來陪媽媽,不如說是媽媽在照顧伯父,喻年知道,對這樣一個深愛自己數十年的男人,又因為自己妻離子散,任何人都無法狠下心來對他不聞不問。
伯父最後那段日子,媽媽衣不解帶地陪在他身邊,湯水親喂,無微不至。伯父走了,媽媽也瘦了一大圈,眼睛也出了毛病。
“年年……”喻媽媽輕柔地撫摸喻年的頭髮,緩緩道, “你伯父臨終前的唯一的願望,就是能見悅悅一面。但是,那不是你的責任……媽媽知道你一直想要找到你堂哥,但萬事不可強求,你有你自己的人生,要學著過自己的日子,去尋找快樂。”
“嗯……”喻年難受地把臉埋在母親的腹部,他開始後悔說了“分手”……
他不愛我又怎麼樣呢?即使不愛,我也可以替他分憂解難,也可以陪伴著他。
“你帶回來的那個男孩,是悅悅吧?”喻媽媽忽然問。
喻年悶悶的“嗯”了一聲,喚道:“媽媽,”所有的感情,所有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融匯在這一聲呼喚裡了,喻年哽咽著,說:“我喜歡他……”
喻媽媽身體一僵,許久才回過神來,果然,自己的直覺沒有出偏差。
看著兒子微微顫抖的脊背,他才十九歲,他是承受了多少壓力和多少悲傷,才能對自己坦白這樣的話。
偈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