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誇張的五官,半夜裡燈光之下尤為恐懼,但銀腰瞧著卻只覺安心。
世間最嚇人的不是鬼神,而是人心。
以謝逸華的眼光來看,這間屋子裡床帳擺設都被朱明玉通通換了一遍,全是淺藍粉藍夢幻般的顏色,也不知道她是喜歡銀腰眼珠的顏色,所以才恨不得將他房裡所有的東西都換成這個色系,還是別的原因。
以前這房裡只有官方配備,藏藍粗布被褥,連帳子也是同色,別說是梳妝檯,就連多餘的凳子都沒有。
如今這房裡儼然是一名男子的閨房,全是柔和的顏色,就連花瓶裡也插著一把黃色的野花,想來定然是朱明玉討好銀腰的手筆。
那花瓶她瞧著總得二兩銀子。
謝逸華嘖嘖感嘆:“我算是明白了朱四丫為何死活不肯讓你離開,這是沉沒成本大太了呀。這一屋子零零碎碎,說不定都將她這幾年積攢的零花錢給花乾淨了。你留在滄浪崖,她還有撈回本的一天,你要是走了她就做了樁賠本買賣。不怪她在師傅面前哭的傷心不已,我先時還當她捨不得你離開,現在知道了她原來是捨不得自己花在你身上的銀子。”她刻薄起人來也是招人恨。
“你……你你……”銀腰面上作燒,肝都要給氣爆了,總覺得謝逸華此言是在諷刺他跟外面的小倌一個模樣,盡哄的女人為他花錢。
兩人正互相對峙,殷如塵帶著一眾師妹們過來了。
朱明玉見到銀腰被謝逸華氣的眼圈發紅,忙衝過去擋在了銀腰面前:“三師姐,你有啥不高興衝我來,別欺負銀腰一個男娃。”
殷如塵也的確公平,他開口就切中要害,既沒徵詢謝逸華的意見,也沒擺出護著朱明玉的態度,進來就直接問當事人:“銀腰,三師妹主張送你走,四師妹要將你留下,你自己意下如何?”
銀腰一個能將燕雲度射傷,箭術不低的小子裝起嬌怯來竟然也像那麼回事,他聽到殷如塵的問話,淚珠子吧噠吧噠往下落:“我……我自己能決定嗎?”
他這眼淚也算有感而發——被撒撒族汗王決定要送至白狄和親的時候,就連親生的母親也沒想過要徵求他的意見,被以俘虜身份帶到滄浪崖之後,去留問題居然也能徵求本人的意見?!
“你當然能自己決定,無論是三師姐還是四師妹都不能強迫你!”殷如塵給了他一個確定答案。
銀腰的眼淚掉的更兇了,他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驚呆了在場的眾人。一路將他從南疆大營帶回來的謝逸華更是驚的差點將眼珠子掉下來,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美麗的少年郎膝行路過對峙的朱明玉跟謝逸華,跪在殷如塵面前抓著她的袍角的時候,讓滄浪崖大部分弟子們心都碎了,恨不得親自上前去扶他。鑑於謝逸華平日對眾師妹在教學時候的嚴苛程度,大家強忍著憐香惜玉的心,目光都緊張的注視著眼前的少年郎。
銀腰揪著殷如塵袍角的手指關節泛白,他哽咽著哭訴:“我……我父君是小部落的奴隸,被獻給父汗,生下了我。我在撒撒族身份低微,從小……那些兄弟姐妹們就瞧不起我,才將我送給了白狄王,若不是我想辦法,現在還被困在白狄王宮。我……從來都沒人問過我的意見……”他哭的氣噎難言,朱明玉心都快疼碎了,恨不得湊過去替他擦眼淚。
謝逸華心道:朱明玉唱戲算什麼本事,銀腰將一個不受家族重視的小可憐演的活靈活現,搖身一變都能做影帝了。
“……我們撒撒族有個規矩,被誰俘虜了就是誰的奴隸。雖然謝師姐不待見我,可我以後就是她的人,我……我能留在觀中替她洗衣煮飯打掃衛生嗎?就算我回到南疆大營,兩國交換奴隸被送回白狄,那也並非我的母國。天大地大,我……我竟是無處可去了……”銀腰可憐巴巴的看著殷如塵,湛藍色的眸子裡盛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