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方性子有稜角,自恃出身燕府,乃是燕雲度貼身侍候的人,尋常在營中眾將軍都要給他一二分體面,今日卻被謝逸華一頓羞辱,面上掛不住,更是對她詆譭有加:“牟姐姐你這是哪裡找來的騙子?我看她根本就不會解毒!”
他許音才落,竟有一物洞穿屏風,擦耳而過,“錚”的一聲釘在了帳中柱子之上,卻是一枚柳葉飛刀。
錢圓聲音都顫抖了:“血……”
錢方只感覺到耳垂涼痛,下意識伸手去摸,觸手濡溼,竟是摸了一手的血。
“滾!”謝逸華的暴怒幾乎要透過屏風溢位來。
錢方心尖一顫,竟然不敢再回嘴。牟旋將他推出了帥帳,自己手持弩機與錢圓守在裡面,側耳細聽裡面的動靜,心裡在猜測齊二如何解毒。
過了足足有三個時辰,天色全暗,錢圓躡手躡腳進去,但見燕雲度身上穿著中衣,瞧不見傷處,盤膝閉目坐著。
謝逸華端坐在他背後,亦閉目雙掌抵在他後心之上,黑暗之中猛的睜開眼睛,錢圓瞬間竟然在她眼中瞧見了殺機,便似燕雲度每次大戰過後睡一覺醒來的同時,似乎整個人都還未從戰場上的拼殺之中回神,被驚醒的瞬間將他錯認為敵人,刀抽到一半凜冽的目光才會轉緩。
錢圓不敢再與她的目光對視,忙將裡面的燈燭點燃,但見榻邊小几之上原本放置著藥杵藥碗白帛水壺等物,都有用過的痕跡,地上扔著許多用過的染著黑血的白帛,而燕雲度的面色已然好轉,青黑之氣褪去不少。
他輕手輕腳繞過屏風出來,迎上牟旋詢問的目光,示意她去帳外說話。
牟旋手持弩機始終保持著警戒的狀態三個時辰,臂肌僵硬,跟著錢圓出了帥帳,才嚇了一大跳。
帥帳門口烏壓壓一片人頭,竟然也沉默著站了許久,見到她們走出來紛紛圍了上來,詢問燕雲度的病情。
錢圓長吁了一口氣,安撫眾人:“小的方才進去了一趟,少帥面色好了許多,少帥有救了!”
“齊先生——”鍾離激動的恨不得進去向謝逸華叩頭,她性格爽朗,嗓門又大,這一聲可謂是響徹帥帳內外。
錢圓急了,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小聲制止:“鍾將軍,別吵到齊先生!”他雖然不知齊先生盤膝坐在那裡是在做什麼,但她方才的眼神就說明不願意被吵到。
不過一刻鐘,齊先生從帳內出來,下巴胸前都有血跡,牟旋忙迎了上去:“齊先生怎麼了?”
謝逸華目光涼涼在鍾離面上掃過:“沒什麼,方才也不知道哪個沒腦子的喊了一嗓子,岔了內息吐了口血,我需要靜養。”
鍾離老臉紅透,很想張口道歉,但是齊先生理都沒理她,跟著牟旋走了。她很是委屈:“……我方才也不知道啊。”
眾將士都用譴責的目光看著她,內中呂明呂將軍跟她極熟,兩人並肩戰鬥多年,就更是沒有顧忌了:“老鍾啊,你也該改改你的性子了!齊先生可差點被你害到。”
鍾離:“……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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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逸華在緊鄰帥帳的隔壁帳中一日一夜未出,牟旋吩咐留下侍候她的護衛們就一步沒挪。聽說鍾將軍吵的齊先生受了傷,這些人就更不敢進去了,只盼著她早點出來。其間一名護衛還跑去詢問牟旋的意見。
牟旋正親自扇著蒲扇熬藥,齊先生離開帥帳之後,她們才發現燕雲度枕邊留有一紙藥方,筆跡遒勁,頗見風骨,拿去給駱軍醫瞧,她竟然邊看邊撫膝贊妙。
“齊先生既然沒出來,你們就守在門口,不得打擾!”她還要忙著熬藥,跟轟蒼蠅似的將人轟走了。
燕雲度過了一夜就醒了過來,整個面色都泛著鮮活的氣息,青黑之色大部分都已經褪去,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