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落在筆頭印在腦子裡,彷彿想要透過學習把心上那點難受忘記。
這辦法很管用,起碼一上午他都沒有太難受。
到了下午實驗課,老師給他們講包紮,他示範了下,就讓下面的學生自己去練。
幾個人一組,湊在一起互相拿對方練手。
周嘉善手裡拿著塊三角巾給許靖包紮,他有些心不在焉,綁的亂七八糟,一旁的其他人看見了爆發出大笑。
有人用手機對著許靖拍照,說許靖被周嘉善包成了村裡大媽。
許靖一把薅下頭上的三角巾,和周嘉善開玩笑:“老周你怎麼回事啊?這一天跟丟魂了似的。”
周嘉善默不作聲,在一旁椅子上坐下,為了一個人,他是真的丟了半個魂兒。
藍秀風昨晚那句冷淡疏離的話著實有些傷人心,周嘉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他睡不著,半夜爬起來去廚房煎了個荷包蛋。
他之前每次煎完荷包蛋都沒有吃過,這回他嚐了一口,鹹的他直吐舌頭。
荷包蛋被他丟進垃圾桶,心情也跟著更加糟糕,這麼鹹的荷包蛋他竟然讓藍秀風吃了半個月。他鬱悶難受,早上不敢再給藍秀風留早餐,怕讓人煩。
兀自思索,又覺得似乎不只是因為荷包蛋的事,可他想不通到底錯在哪,便更加難受。
周嘉善不回話,許靖也不奇怪,他這個發小時不時就愛走個神,他早就習以為常。
實驗室裡鬧哄哄一片,老師正忙著給另一個小組講解,無暇顧及其他人,像許靖他們就樂得自在,搬了椅子坐在一塊閒嘮嗑。
他們聊起上次去美院鬧的笑話,互相打趣膽子小,都沒看清就以為是鬼,落荒而逃的樣子太滑稽。
有個女同學說:“我昨天翻學校論壇,翻到好久以前的一條,講的就是美院自殺的那個學生的事。那層樓蓋的還挺高的,翻到最下面還有那人的照片,長得挺好看的。”
“是嗎?我看看。”
有好奇的圍過去看,女同學把照片找出來給他們看。
“長得是挺好看的,就是怎麼看上去有點娘啊。”有個男生心直口快。
女同學翻了個白眼,“哪娘了?那叫秀氣,你會不會說話?”
“行行行,秀氣秀氣。”
“給我看看。”許靖伸手要來手機,看了眼旁邊還在走神的周嘉善,他一把攬住周嘉善的肩膀,把手機放到兩個人中間,“老周,別發呆了,你覺得這人好看嗎?”
周嘉善看了眼,照片上的男生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確很好看,他點了點頭。
“唉,可惜了,他到底碰上了什麼事非要自殺不可呢?”許靖有點惋惜的嘆了聲。
藍秀風找了個在商場裡穿玩偶服發傳單的活,一整個白天他都在發傳單。天氣熱,即使是在有空調的商場裡,等他晚上換下玩偶服的時候,衣服還是被汗水打透了。
一天下來掙了四百塊錢,老闆誇他乾的好,讓他有時間隨時來。
藍秀風收了那四百塊錢,去超市買了根冰棒,他吃著冰棒一路走回家,有冰棒解渴,路上總不至於熱的難受。
到家先洗澡,洗完澡換上乾淨舒適的衣服,他整個人都輕快了不少。
周嘉善不在家,屋子裡很安靜。
藍秀風靠在椅背上,長腿交疊搭在床上,嘴裡啃著黃瓜,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腳。
他算賬戶的存款,算還要多久才能還清趙以執的錢,他又想文玉,想什麼時候才能把當年好友的事搞清楚。
思緒亂飛,最後竟想到了周嘉善,仍是那雙溼漉漉的眼,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藍秀風咬緊嘴唇,煩躁的坐直身體,右手在眼前用力扇了扇,把那團不存在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