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扉,他喜歡你,你把治療報告轉為私人許可權,也足以看出他的特別,為什麼你們不能試試呢?你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就算有我陪著,可親人和愛人終究還是不同的。」
「你就真的,一點也不喜歡他嗎?」
在江禎面前,江扉不需要任何掩飾。
他沉默的嚥下鮮嫩的餛飩,垂著眼,過了片刻才嘆口氣。
「叔叔,我不知道也許是因為在精神世界裡待了太久,我混淆了治療方式和真實情感。我承認他可能是有一點不同的,但我還沒準備好和任何人交往戀愛。」
作為精神科的科長,江禎擁有比江扉更豐富的治療經驗,他從江扉的話語中窺出一絲鬆動,立刻歡喜道。
「小扉,不需要把精神世界和現實分的那麼清楚,你在精神世界裡遇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那時產生的任何情緒自然也無法作假,刻意的迴避和忽略只是自欺欺人。」
「我知道你一個人過慣了,不著急,慢慢來。我不是在催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再一味封閉自己,好嗎?」
在父親去世後,江扉本就不算活潑的性子又靜了許多,沉默的近乎孤僻,在學校裡幾乎沒有什麼朋友。
江禎急的抓耳撓腮,絞盡腦汁想幫助他。
江扉也理解他的好意,所以從大學再到工作,總算又稍微改變了一些,起碼會溫和的加入大家的談話,而不是遠遠的一人坐著。
但熟知他的江禎知道,他的心裡始終都是關著門的,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人能夠走近。
想到這裡,他心疼又沮喪。
見狀,江扉忍不住笑了一下,語氣放軟。
「叔叔,我知道啦,別為我擔心。」
兩人又聊了一些家常才結束通話,餛飩已經吃完了,只剩下一層冷掉的湯。
江扉把剩湯倒掉,安靜的在水龍頭洗碗。
指節上沾著洗潔精的泡沫,被水龍頭衝去,面板也被涼水沖的近乎發白。
他站在洗碗池前,短暫的發了一會兒呆。
成為精神科醫生是江禎引領他的,也教了在精神世界裡治療患者。
起初他並不適應精神世界和現實的分割,適應了很久才將工作和現實分開,將自己分割成兩部分。
無論在精神世界裡遇到什麼樣的事情,回到現實,他依然是那個寡淡沉靜的醫生。
他已經習慣了這樣涇渭分明的處理工作,所以這次面對高橫,他也在治療結束後試圖將那一切都封存,將高橫封存,將精神世界裡的那個自己也封存。
可江禎說,那些經歷過的,同樣是他的一部分。
親近,擁抱,牽手,接吻,然後更親密。
江扉在現實世界裡朋友很少,感情生活更是一片空白,可在高橫的精神世界裡,他與人格交往戀愛,同睡同住,甚至結婚。
他已經回憶不起來當時的自己是否在某一刻有過錯以為真的恍惚。
但記憶裡,擁抱的感覺如此溫暖。
滾燙的熱度將平淡的生活燒成了心跳加速的火,指尖微微發熱。
江扉站在空蕩蕩家裡,緩慢的回過神,往臥室走去。
窩在被子裡,關著燈,幾乎從未在現實中撫慰過的身體還有些生澀。
他閉著眼,想起模糊的回憶中,黏重的吻落在眉間,沿著鼻樑吻到嘴唇,寬厚的懷抱將自己擁住。
他們耳鬢廝磨,抵死纏綿。
那是他在精神世界裡逐漸習慣的快樂。
良久,他繃緊身體,戰慄著緩緩放鬆。
體溫迅速降了下來,餘韻後的空氣愈加寥落。
他低下頭,沉默的蜷進柔軟的被子裡。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