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聲一頓,很快,歲娘就進來了,後頭還跟著黃嬤嬤。
溫宴擦了汗,又換了身乾爽小衣,接過黃嬤嬤遞給她的水,小口喝了。
黃嬤嬤道:“時候還早,姑娘再睡一覺。”
溫宴愛睡,不用晨昏定省,除非有事,她一向是不早起的。
入夏後亦是這樣,天亮前後會熱醒,收拾過後,再繼續睡。
這一回,溫宴沒有立刻躺回去,問:“歲娘,剛才和黃媽媽在說什麼?”
黃嬤嬤把自家姑娘擦了汗的手巾浸到水盆裡,見架子上還晾著一條,抬手一摸,乾的,她便想要收起來。
歲娘正要答溫宴的話,餘光瞥見了,趕緊出聲喊住:“媽媽先別收,姑娘一會兒定是想自己收。”
黃嬤嬤不明內情,手倒也頓住了:“一塊帕子,還得等著姑娘來收?你倒是躲懶。”
歲娘笑彎了眼:“就是躲懶了,連帕子都不是奴婢洗的。”
溫宴從床上探著身子看黃嬤嬤,一聽歲孃的話,笑得又倒了回去。
黃嬤嬤多機靈,沒多久,自己就想明白了。
先前在外頭,她問過歲娘,昨兒是不是驍爺來過了,歲娘答了,說是驍爺和姑娘說了會子話就走了。
現在看歲娘講這帕子,黃嬤嬤一理就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姑娘這淘氣性子。
想得出讓霍以驍給她洗帕子。
真是一個敢提,一個敢洗,兩個人較勁兒呢。
一塊帕子而已,也不是洗不得,但拿這事兒耍玩,定然是互相都樂在其中。
往後是要過日子的人,就是得湊在一起有樂子。
從結果看,這帕子掛在這兒,是自家姑娘較贏了。
她不收了,等姑娘起來,自己來收勝利的果實。
黃嬤嬤不搶姑娘的樂子。
當然,這事兒越想,越覺得好笑,黃嬤嬤出去了之後,還肩膀一聳一聳地,笑個不停。
天又亮了些,盡頭處,露了些霞光。
西花衚衕裡,霍以驍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準備上朝。
抬起眼簾,他的視線落到了桌上。
溫宴的那塊帕子,他昨兒就放在這,經過了一夜,自然還在。
角上的那隻黑貓,栩栩如生。
昨夜,霍以驍認真回憶了一番,都想不起來溫宴就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就把帕子塞到他袖子裡的。
時機定然就是整袖子的那一會兒。
只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察覺。
計謀得逞,小狐狸不知道有多得意呢。
夏日天熱,衙門裡也熱,大小官員,都會備帕子。
霍以驍拿起帕子來,想想又放了回去,轉身去櫃子裡取他自己的。
“爺,”隱雷在外頭喚了一聲,“該走了。”
霍以驍腳步一頓。
遲疑了一瞬,他最後放棄去開櫃門了。
調轉方向,抬步往外頭走,經過桌子旁,順手就把帕子抄了起來,塞進了袖中。
大步流星地走出院子,從隱雷手中牽過了韁繩。
帕子而已。
既然給他了,他就用。
不用,難道還留著壓箱底嗎?
被溫宴知道了,還不得笑話他寶貝兮兮地收著藏著?
急匆匆趕到宮門外,待下朝時,霍以驍隨著朱桓出了金鑾殿。
廣場上,吏部的大人們在輕聲交談。
霍以驍耳力好,聽見了他們提及程少豫。
回到戶部衙門,朱桓先一步進去,霍以驍站在牆下,聽隱雷說事。
“補少卿位子的,應是馬增實,傍晚時候,吏部會遞摺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