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追著讓霍以驍交代細節。
仵作查驗過傷痕,和黑檀兒的爪印對得上,癒合狀況反推受傷時間,差不多就是那兩天。
這人極有可能就是兇手,霍大人對抓人的過程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溫子甫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自家侄女兒,思路敏捷又清楚,她敢編得如此不走心,就是知道霍懷定不會細究。
既如此,他這個當叔父的,難道要給侄女兒拆臺?
不,他可不是那種不懂事的長輩!
兩家往後要結親,他得給溫宴長臉,不能輸給親家!
大堂外,霍以暄提著食盒探了探身子:“父親,眾位大人,我來得不是時候?”
霍懷定抬頭睨他,哼笑了聲。
這臭小子定然是聽到了些訊息,來看熱鬧的。
怕被趕出去,還拿個食盒裝模作樣!
分明小半個時辰前,才剛剛來送過晚飯。
真想撐死他!
李知府機靈,看破不說破,趕緊打圓場:“是時候、是時候,賢侄進來吧。”
霍懷定瞪了霍以暄兩眼,沒有趕他,示意小吏把那地痞弄醒。
地痞睜開眼,抬頭瞧見“明鏡高懸”四字匾額,身子都僵住了。
他交代自己名叫陳九魚,就住那村子裡,家中再無他人,平日裡打獵為生。
李知府再問案子,陳九魚卻是撇了個乾乾淨淨,他沒做過,手臂上的傷是野貓抓的。
“你可以不說,定安侯老夫人已經醒了,她認了是你,那就是你。”李知府道。
陳九魚梗著脖子,粗聲道:“草民就一獵戶,跟高高在上的老夫人無冤無仇,草民做什麼要做這等殺頭的事情!沒有!”
“是啊,”李知府順著他的話,“淮山給了你什麼好處,他是什麼跟你說的?”
陳九魚不答。
“你這人!”李知府氣惱,“你說你孤家寡人一個,你替他隱瞞什麼?他就算許你百兩千兩,你丟了命,銀子還不是白瞎!”
溫宴抿唇,細想了想,走到霍以暄身邊,低聲道:“大公子……”
霍以驍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聽見聲音,抬起眼皮子看向溫宴。
那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是溫宴在說,霍以暄不停點頭。
嘖!
小狐狸又不知道在騙暄仔什麼。
暄仔這個憨憨,竟然還點頭!
只怕是被溫宴賣了,還在點頭呢!
溫宴察覺到了霍以驍的視線,眼神挪過來,四目相對,眼兒一彎,就是個笑容。
霍以暄也跟著看過來,衝他笑了笑。
霍以驍:“……”
一個沒安好心,一個憨頭憨腦。
他倒要看看,溫宴給暄仔說了些什麼。
堂上,李大人還在逼問,陳九魚咬死不說。
霍以暄從角落走出來,在陳九魚身邊蹲下,一抬手攬住了他的脖子,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你是不是在想,反正叫官府抓住了,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那乾脆講個義氣,不把淮山供出來,回頭還有人給你收屍?”霍以暄朝他擺了擺手,“哪個告訴你,死刑的犯人就只有一種死法?
看到坐在那兒的大人了嗎?
朝廷的巡按,你怎麼死,他說了算。
你要是不交代,那就先關進牢裡,臨安衙門在巡按跟前丟了臉,沒人會讓你安生等著,你先過幾個月想死死不了的折騰日子,等朝廷核准了你的死刑,給你定個凌遲。
知道凌遲吧,一把刀子在你身上一片一片割肉,你是獵戶對吧?那你肯定知道,行刑人的手藝比你剝毛皮精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