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董文敬的功課並不差。
可惜,二殿下出事了。
董文敬當了這麼些年的伴讀,好處撈不到了。
跟柳宗全、跟大殿下的那位伴讀,將來的路就有了區別。
當然,眼下也別提什麼將來了,這次應對不好,董治勝跌一跟頭,他連自己都完了,更別論孫兒不孫兒的了。
方啟川想,董治勝得多揣摩揣摩了。
不過,方啟川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董治勝不是不想揣摩,而是他揣摩不出東西來了。
事發之時,他就向永壽長公主求救了,可惜,那廂沒有多少進益能給他。
不止沈家看著越發風雨飄搖,長公主亦稱病不出,董治勝有勁兒都沒處使。
方啟川當時“腳踏兩船、左右橫跳”,不管朱晟而投了霍以驍,現在還在朱鈺跟前裝孫子、當四公子的線人,是因為他走對了方向,還有得選。
董治勝卻是失去了下賊船的機會。
如果,僅僅只是為虎作倀,幫著沈家從工部謀一些好處,董治勝眼瞅著沈家不行了,把知道的事兒都說出來,力求棄暗投明,說不定能有命活,最次,也就是禍不及子孫。
可董治勝是為虎作倀,不單自己做倀,還讓董文敬做小倀。
教唆朱晟與兄弟們起爭執,誘導朱晟和霍以驍大打出手,密道入口的存在,董文敬知情……
朱晟中毒、險些喪命,董治勝清楚是長公主指使,一旦他反咬長公主,先被皇上砍了的肯定是他。
皇上再惱朱晟,那也是他的兒子,四公子明著姓霍,皇上也明著偏心。
那些內情露出來,董治勝沒命不說,禍定然及子孫。
董家上上下下,誰也跑不了。
正是因此,董治勝反倒是此次事件中,最難、又最簡單的一個了。
難在幾乎看不到生路,簡單在不用掙扎了,躺著等發落就好。
傍晚時分,方啟川下衙。
他今兒有應酬,與幾個相熟的官員吃酒。
席間酒杯交錯,有人吹牛有人犯愁,朝事家事,回回不過這些話題。
方啟川從頭應付到尾,也有些喝多了,聽人說了幾句胡說,便起身先走。
沒有坐轎子,被冷風吹了會兒,方啟川的酒醒了大半,左右一看,這才發現,他竟然走到了千步廊東側。
兵部、工部兩衙門,互相挨著,燈火通明。
在定門關的修繕步入正軌之前,他們少不得多忙上一段時日。
方啟川對此毫不意外,他疑惑的是,工部衙門隔壁,鴻臚寺的衙門院子裡,亦有亮光。
稀罕了嘿!
鴻臚寺掌朝會、賓客、吉凶儀禮之事。
忙起來非常忙碌,遇上典禮、祭祀、外族來朝,可謂腳不沾地,半個月睡不了幾個整覺;閒起來又是格外的閒,整個衙門到點上衙、到點下衙,便是在衙門裡待著,也就是處理些日常事務,腦子都不用動。
近日一無祭祀,二無外賓,三無冊封,屬於一年裡閒得冒煙的時候,這麼晚了,鴻臚寺裡竟然還有人。
出於好奇,方啟川探了探腦袋。
院子裡,一個小吏正靠著柱子打哈欠。
亮著燈光的那廂……
方啟川轉了轉眼珠子,是梁歸仲主事的屋子。
梁大人沒讓下屬們做事,自己一個人忙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方啟川又退了出來。
這事兒要不要跟四公子說一聲?
轉念一想,四公子人就在兵部衙門,三個衙門肩並肩、排排亮,大抵早就心中有數了。
反倒是他自己,多少得謹慎些,別叫四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