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擺了擺手。
霍以驍乾脆起身,退出了御書房。
吳公公送他出來,嘆道:“殿下……”
霍以驍道:“真是實話。”
吳公公木著臉看他。
霍以驍輕咳一聲。
好吧,順序有些顛倒,因果也有部分混淆,七成真話。
“讓皇上回憶一下定門關的大洞。”霍以驍道。
吳公公啼笑皆非。
皇上一點都不想回憶。
送走了霍以驍,吳公公回到御書房內。
皇上靠著椅背,臉色依舊不好。
他們都心知肚明,私運鐵器是朱鈺乾的好事。
倘若當時沒有在蛛絲馬跡中尋到線索,那麼,今時今日,韃靼南下的後果,恐怕就會像以驍說的那樣。
朱鈺已死,以驍不好在他這位父皇跟前痛罵已故的弟弟,偏以驍的性子又不是個默默吃虧的,可不就得說那麼一套話來戳心窩嘛。
罷了。
不管以驍為何堅持往北境派兵,眼下這個結果,還是很好的。
皇上相信,韃靼若執意進犯,以惠康伯的能耐,大退韃靼不在話下。
另一廂,霍以驍不疾不徐往回走。
什麼夢不夢的。
那麼離奇的話,會信才怪。
彼時對溫宴的話抱著懷疑與審視,真不是他的問題。
不過,這個理由倒也好用。
他才編了一段,皇上就聽不下去了。
想來,之後也不會再問了。
定門關下的戰事,一直持續到了秋末。
惠康伯率兵打得韃靼節節敗退,眼看著風雪欲來,韃靼不得不逃回草原。
以大勝收場,讓朝堂一片振奮。
臘月前,惠康伯班師回朝。
徐其則也回來了。
最年長的道友出現了。
可惜,霍以暄不攢局了。
年底封印前,各個衙門都忙,同僚之間應酬也多。
一頓頓酒席參與下來,著實沒有興趣再湊個席面,乾脆都歇了心思,來年再戰。
京城落了初雪。
燕子衚衕裡,曹氏捧著信紙,與老夫人念溫婧的家書。
溫婧在涪州過得很順心。
衙門裡的事兒多,江緒休沐時候,會陪著溫婧在附近走走看看。
短短几月,涪州附近的名勝,溫婧已經走了不少了。
雖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但小夫妻相處和順,汪大人夫婦平日又多關照她,溫婧作為初來乍到的小娘子,在一眾官夫人之間,也有了自己的友人,能與別人說得上話。
“我們婧姐兒看著文氣,卻是個很有主見想法的,”桂老夫人笑著道,“我們家如今這身份,旁人也不會好端端為難她,她自己立得住,在一眾夫人之間,也就不會有人欺她年輕。”
曹氏頷首,道:“這都是老夫人您教養有方。”
桂老夫人愛聽好話,滿意地接了這句奉承,又與曹氏道:“我知你近來操心,辭哥兒唸書很有章法,你把心思花在慧姐兒身上就好。”
來年春天,皇上要開恩科。
溫辭與家中長輩、書院先生商量之後,決定下場試一試。
若沒有上榜,倒也無妨,後年的春闈,再比就是了。
曹氏原想著還有一年,偏開了恩科,那一年一下子就沒有了。
她在唸書上幫不上忙,當然也不會去和辭哥兒唸叨,打攪辭哥兒備考,就是自己跟自己著急。
“您看看,我就不比您穩如泰山,我啊,一點兒波瀾就坐不住,”曹氏道,“這一點,我還得跟您多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