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旦霍懷定離開了,由他李知府直面伯府……
不敢想象。
別的地方衙門,恨不能巡按來了就走、行個過場,怎麼到了他臨安府,他得盼著霍懷定多待上一段時日呢。
他恨不能直接問問淮山,到底是從哪裡找來的兇徒?
淮山也在找那人。
他清早上出了伯府,就往黃通判家去。
黃通判家大門緊閉,門口守著兩個衙役。
淮山沒有靠近,在街口附近打聽,才知道前兒半夜,府衙突然來人,把黃通判給帶走了,黃家其他人都被關在家中。
“聽說是犯事了!”光顧片兒川攤子的都是近鄰,一面吃,一面交談。
“最近不是朝廷來了巡按嘛,他叫人抓著了!”
“就是胡亂給人行方便,行出事兒了唄!”
“具體什麼事情,那我們小老百姓怎麼知道,我剛巧起夜,看見他被帶走,就一直沒回來。”
淮山越聽,心裡越虛。
他想安慰自己,定然是黃通判壞事做多了才被抓了,跟他們這一樁沒有干係,可昨晚上夢裡聽見的黃通判的聲音在他腦海裡一遍一遍地轉,被鬼壓床的窒息感席捲而來……
淮山重重捶了捶胸口,一口氣才緩過來。
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兩刻鐘,淮山終於下定決心,從渡口搭渡船到了茅家埠,又撒開腿往山上跑……
傍晚。
夕陽西沉,餘暉落在西子湖上,與粼粼水波交融。
一艘小舟從湖中過。
溫宴坐在其中,懷裡抱著黑檀兒暖手,霍以驍躺在烏篷內,閉目養神。
水宣告顯,小舟輕搖,許是不適應在舟上小憩,霍以驍睡得並不踏實,眉頭一直皺著。
溫宴伸出手,指尖按在霍以驍的眉心,想輕輕撫一撫,又擔心他覺淺,把人驚醒。
猶豫著,溫宴還是收回了手,輕聲哼起了曲子。
舒緩又輕柔。
小時候,母親哄溫章時常常哼的。
溫宴撒嬌,說母親寵弟弟,她襁褓中就不曾聽過。
童言童語把母親逗得大笑,摟著她說,她還是奶娃娃時也是這麼哄著的,只是奶娃娃長成小娃娃,不記得了。
後來,母親教她哼這曲子,溫宴那年換門牙,哼起來漏風,也就父母給面子,一個勁兒給她鼓掌。
前世,她哼給霍以驍聽過,得了個“還不錯”的評價。
溫宴一邊想著舊事,一面輕哼。
霍以驍好似聽見了,眉心展了些。
小舟到了茅家埠靠岸。
霍以驍睜開眼,對上喚他起身的溫宴,一時有些愣怔。
他睡得比想象中的要沉。
他素來警醒,可現在,溫宴都近在咫尺了,他在睡夢中竟然沒有察覺到。
霍以驍不耐地坐起身來,這些天一直跟溫宴一塊,都已經有些“習慣”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到地方了?”霍以驍問了聲,見溫宴點頭,他便出了烏篷,跳上了岸。
溫宴亦抱著黑貓登岸。
黑檀兒咕嚕咕嚕地念叨了什麼,溫宴聽了一會兒,對霍以驍道:“往這邊走。”
霍以驍已經不想琢磨這一人一貓到底是怎麼交流的了,依著溫宴的指揮,往山上去。
這一帶有幾個小村子,村民靠著附近寺廟鼎盛的香火,以香客生意謀生。
兩人走了小兩刻鐘,才到了黑檀兒指的地方。
一間舊院子,看著是有些年沒有修繕了,離村裡最近的屋子也有些距離。
院門虛掩著,霍以驍推門進去,就見隱雷守在裡頭。
半夜時,溫宴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