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皇上,沉聲道:“阿薇生他而死,再無養恩,可這不是阿薇不願養,他們母子之間,只有生恩了,這份生恩,依舊比天大。
以驍能回報阿薇什麼呢?
子欲養而親不待,人生之大痛!
以驍長大了,出息了,將來坐在龍椅上,全天下都是他的,但他還是沒有娘!
他這輩子,能為阿薇做的,只有把阿薇從江陵接回來、入皇陵,讓皇上給阿薇一個說法,他能名正言順地給阿薇祭祀。
皇上不也如此嗎?
生母走得早,沒有享到兒子的福,皇上思念她、感激她,就加封再加封。
皇上不讓以驍身世真相大白,以驍往後給阿薇加多少諡號,又有什麼用呢?
皇上想一想,幾十年、幾百年後,史書上怎麼寫、民間又怎麼傳?
這個皇帝,為了自抬身份,根本不提也不認生母,一味追著嫡母,’孝‘這一字,就先失了。”
皇上被霍太妃說得啞口無言。
霍太妃就差把“子所不欲、勿施於人”掛在嘴上了。
他所想要的,以驍自然也想要,他不想被後世罵,以驍又做什麼要擔那些罵名?
皇上想自辨幾句,一時之間,又不知道怎麼說。
眼前這位畢竟是霍太妃,是他的養母,皇上與太妃說話,自不可能像對著臣子,也不是對著兒子。
“您說的是。”半晌,皇上先應了一句。
霍太妃亦不能逼皇上太緊,便道:“下午以驍過來,我也和他好好講一講。離他及冠還有些時日,多少還有些時日,我們一塊再想想,想個能讓以驍盡心、又儘量周全、往後少些爭議的說法。”
皇上鬆了一口氣,道:“勞您費心了。”
“能費心,也是福氣,”霍太妃失笑著搖了搖頭,“阿薇就沒有這福氣,不然啊,以驍怎麼氣她,她都高興。”
送走了皇上,霍太妃靠著引枕閉目養神,半天緩不過勁兒來。
臨近正午,她才有氣沒力地跟鄧嬤嬤道:“還真叫以驍說對了,這事兒啊,讓我吃不下飯了。”
鄧嬤嬤心裡亦是七上八下。
她想了想,道:“奴婢想起前回四公子夫人問有沒有那位畫像的事兒了,那時候我們都還說,四公子與那位一點不像,因是冥冥之中,當孃的護著孩子,若是叫人看出端倪來,麻煩大了。現在想來,雖是弄錯了人,母親也確實在護著孩子,這麼多年,愣是沒有人看出來。惠康伯能認出來,是與四公子舅舅熟悉。”
霍太妃嘆道:“以驍媳婦來問畫像時,大抵是已經猜到差池了,也難為他們兩個孩子了,沒有證據,沒有人能問、也不敢問,只能自己想方設法尋個真相……”
下午時候,霍以驍到了常寧宮。
齊公公引他入內,道:“娘娘中午用得少,也沒有歇午覺。”
霍以驍毫不意外。
入內請安後,霍以驍在太妃娘娘身前坐下。
霍太妃認認真真看著他的五官,想在他臉上尋找記憶中的影子:“真是年紀大了,故人模樣都模糊了。”
霍以驍道:“您要不好好用膳、歇覺,人只會更糊塗。”
霍太妃聽了,下意識在霍以驍的胳膊上捶了下:“盡胡言亂語。”
捶完了,自己心疼上了。
明知道這一下根本不會痛,還是心裡酸得不行。
“你這孩子啊!”霍太妃連連搖頭。
鄧嬤嬤藉著機會,擺好了點心,順著霍以驍的話,道:“娘娘,讓四公子陪您一塊再用一些。”
霍太妃被他們弄得毫無辦法,將就著吃了幾塊,漱了口。
她雖是極力勸皇上理解霍以驍,但在對著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