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問了幾個坐堂大夫,把人家弄得莫名其妙,紛紛道:“小哥既不心疼銀子,做什麼在鎮子裡找大夫?京城分明就在眼前了,要好大夫,往京城裡去呀。”
阿貴萬分靦腆:“鄉野裡許有高人。”
一個老大夫險些把茶水笑噴出來:“鄉野裡確實有高人,但我們這鎮子,不鄉也不野,高人要麼進京賺大銀子,要麼就雲遊遠鄉,根本不會在這麼個不遠不近的地方。”
阿貴連連稱是,稟了邢媽媽。
邢媽媽心裡有數了,尋了個茶樓,向人打聽新遷來的商人。
小二好客,訊息也多,知道鄺訴這人,給邢媽媽指了宅子位子。
邢媽媽沒有耽擱,直接尋上門去,說找府中女主人。
主家做買賣,門房上的自然也就練就了一雙好眼睛,且絕不會隨意得罪人。
他一看,這老婦人雖是凶神惡煞般的模樣,但談吐不凡,半新不舊的衣裳料子也不是尋常人家用得起的,便絲毫不怠慢,往裡頭報了。
很快,便有人引了邢媽媽進去宅子,入了花廳。
邢媽媽落座,接過茶水,抿了一口,候了不多時,就聽見腳步聲傳來,她循聲望去,看到了一對主僕。
雖是十餘年未見了,但邢媽媽一眼就認出來了,那位女主人,確確實實是盞兒。
盞兒當然也認得邢嬤嬤。
這麼一張凶煞臉,想忘也忘不掉。
“媽媽怎得來了?”盞兒奇道。
邢媽媽佯裝不清楚當年盞兒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只是道:“我來鎮子裡辦點兒事,正好聽人說起搬來了個叫’鄺訴‘的商人,我就想,會不會就是你丈夫。
姓鄺的少,重名的就更少了,果不其然,真就是你。
你當年出府之後就再沒有回去過了,前陣子老太太回憶從前,還提到你了。
既是在這兒住下了,離京城也不遠,你得空時就往府裡走一趟,給老太太問個安吧。”
盞兒坐在主位上,笑著點了點頭,只是,她放在腿上的雙手,緊緊絞著帕子。
緊張、不安,還不自知。
邢媽媽看得很清楚,又道:“我這麼說是不是不太合適?放出府了,按說也與府裡沒有關係了,你現在亦是個正兒八經的太太……”
“哪裡的話,”盞兒忙道,“若沒有府裡的媽媽們救下我,讓我認字、教我做事,老太太又指點了我幾年,我哪兒能有今日的造化。”
“人吶,就是不能忘本,”邢媽媽道,“你是個好孩子。”
盞兒笑了笑。
邢媽媽又問:“說起來,你們原是在歸德府吧,怎的搬來了這裡?”
盞兒道:“我婆母年紀大了,身體不大好,這兒有大夫能看她的病……”
“上了年紀就是這樣,”邢媽媽嘆道,“大夫怎麼說?我也是老婆子一個了,若大夫好,我也讓他診一診。”
“瞧媽媽說的,鎮子裡的大夫再是靈通,也比不得府裡供奉著給老太太、夫人們看診的大夫……”盞兒推著。
邢媽媽道:“那也是給主子們請脈的,我一個伺候人的,哪裡能行。”
來來回回,具是家常。
也就是這些家常,讓邢媽媽能更好得觀察盞兒的反應。
大致摸清楚狀況後,她起身告辭。
盞兒虛留了幾句,見邢媽媽果真要走了,暗暗送了一口氣,一路送她離開。
出了花廳,眼瞧見大門了,邢媽媽突然頓住了腳步。
她微微抬眼,看著遠處山影:“那是西山吧?”
盞兒點頭。
“當初媽媽們是在西山上把你接回來的吧?”邢媽媽道,“這兒上西山方便,你得空了還能去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