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於文興侯夫婦意料的是,衙門開印之後,朱茂往御書房裡連遞了三天的自罪摺子。
霍以驍每日都被叫去御書房,自然也看到了。
那自罪摺子用詞懇切,十分真摯。
講自己對朱桓十分愧疚,亦是對不起父皇與母妃,父皇明明給了機會,自己卻不珍惜。
自己是長子,是朱桓、以驍的兄長,本該有兄長的模樣,卻是走了歪路,做了傷害兄弟的事。
禁足這些時日,有頹然亦是不安,可能是辭舊迎新,虛長了一歲,突然之間頓悟不少。
年節裡不曾與父皇、母妃請安,惶惶又惶惶。
盼著父皇能給了恩典,不說徹底解了禁足,讓他一月裡有兩日能進宮磕頭請安,聽父皇教誨、解母妃思念,亦能去莊子上探望生病的章氏,做好一個兒子、丈夫能做的事。
霍以驍看完,放了回去。
皇上問道:“你怎麼看?”
霍以驍答道:“文章寫得不錯,比以前在習淵殿裡寫的那些,強上許多。”
要是科舉比試家書,朱茂這三篇,不是狀元也是榜眼了
以朱茂往日水平,若無人指點,他能寫成這樣,可見是費了一番心血。
文章寫得著實妙,但真心話有幾句,就仁者見仁了。
反正,霍以驍一個字都不信。
朱茂這一手,十有八九是以退為進。
整日被禁足在府中,不管是什麼手段,使出來都不容易。
得能出府了,能見著各方各面的人,才好有所發揮。
所以,朱茂必須給皇上寫這樣的自罪書。
自己尋個臺階,也讓皇上有個臺階。
畢竟,皇上對兒子是手軟了的,若不然,剛出事時,朱茂就不會只是禁足了。
朱茂打得好算盤,霍以驍心知肚明,卻也不會與皇上說穿。
皇上會看不穿嗎?
不可能。
只存在他願不願意信而已。
皇上道:“寫得是不錯。”
朱茂興許是真的頓悟了,興許沒有,但寫了這樣的自罪書遞上來,作為父皇,一味冷麵,亦是不妥。
這其中,有他作為父親狠不下心的緣故,亦有作為君王必須展現的仁慈。
當日真的罰得狠了也就罷了,但只是禁足。
從年前到現在,說起來也是過了個年。
如此懇切的自罪書下,皇上都不鬆口,不是仁君、慈父的表現。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聖人的話擱在前頭,皇上又如何能不給兒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每一旬,許他進宮來問安,也確實該去探望他妻子,”皇上交代吳公公道,“讓德妃多與他說說道理,老大不小的人了,又有妻子,需得謹慎些。”
吳公公應下。
霍以驍問:“您不自己跟他說,只讓德妃娘娘說?”
“朕說那些有用?”皇上哼笑了聲。
他的立場,與心思未擺正的朱茂說那些,具是火上添油。
還不如不說。
至於朱茂或有別樣心思……
皇上抿了抿唇。
只能盯緊些。
已經做錯過一次了,再生事端,也就怪不得他這個當父皇的心硬。
翌日是元月二十。
朱茂收拾妥當,在早朝之後,進宮請安。
霍以驍在御書房外遇到了朱茂。
朱茂看著比年前消瘦些,精神普通,笑容淡淡。
“剛與父皇問安,等下去母妃那兒,”朱茂似是有些咳嗽,清了清嗓子,“這些年,我渾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