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儀的眼睛刷的紅了。
她有一肚子的話,一肚子的情緒。
擔憂、害怕、不安、痛楚、遺憾、怪罪,等等等等,夾雜在一塊,擠在心裡,讓她胸腔裡跟火爐子炙烤著一樣。
可她不敢說。
險些墜馬受傷,最難受、最後怕的是朱桓,她絮絮叨叨那些,她不見得能痛快,但朱桓一定更不好受。
所以,她東拉西扯著,交代些瑣碎小事,能佔了她的嘴,又不至於傷朱桓的心。
可母子連心,唐昭儀的這些情緒,朱桓又怎麼會不明白呢?
唐昭儀偏過頭去,深吸了一口氣:“母妃只是、只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朱桓擠出一個笑容,以示安慰。
寢殿裡,只有他們母子與李德、竹青,以及她身邊的嬤嬤內侍。
皇上在外頭,一時半會兒不會進來。
唐昭儀抿了下唇:“你怎得會去圍場?”
“一直在衙門裡坐著,就想著去跑兩圈,全當消遣。”朱桓道。
“那也該等以驍一道……”唐昭儀說著,自己訕訕笑了笑,想著不怪朱桓,一開口,還是會帶著幾分埋怨。
朱桓答道:“以驍被父皇叫到御書房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唐昭儀的視線再李德、竹青之間轉了轉:“為何都不勸著殿下?哪個慫恿殿下去的?”
竹青垂下了頭。
李德顫聲道:“小的提了一嘴惠王獵了鹿,都怪小的不懂事。”
朱桓見狀,想說什麼,被唐昭儀一把摁住了。
“你說說,”唐昭儀冷聲道,“你怎麼一個不懂事的?”
李德撲通跪下:“小的見殿下近來興致不高,就說了圍場,殿下今兒說去,小的和竹青就伺候殿下過去了。
因著小的不會騎馬,往常殿下去圍場,都是四公子、隱雷、竹青三人跟著,今兒四公子不在,小的也沒讓殿下等一等。
萬幸的是,四公子後來尋過來了,他急著找殿下……”
唐昭儀問:“以驍很急?”
“很著急,”李德道,“許是跟著殿下久了,能感覺到什麼吧,四公子還帶著輕騎都尉,聽竹青說,四公子尋到他們時,他們都快到懸崖邊了,黎草不知道為何會發癲,虧得都尉能御馬,不止救了殿下,還制住了馬。”
唐昭儀聽完,問朱桓道:“是這麼一個過程?”
朱桓道:“差不多,以驍若沒有趕到,我要麼跳馬,要麼被帶下懸崖……”
唐昭儀的眸色冷了下來:“以驍做你伴讀七年,許是真的感覺到什麼。”
朱桓一愣。
唐昭儀卻突然回頭,冷眼看著李德:“你近身伺候殿下多少年了,竟不如以驍關心他,能知他許會遇險?”
李德“啊”了一聲:“娘娘,這……”
“這什麼這!”唐昭儀交代身邊內侍,“把他帶下去,這種狗奴才,怎得能伺候殿下!”
李德懵了,他不知道唐昭儀為何突然發難。
左右胳膊被架住,整個人被拖出去時,李德才回過神來,衝朱桓喊:“殿下、殿下恕罪!”
朱桓皺了下眉頭。
唐昭儀壓著聲兒道:“那奴才留不得。”
朱桓道:“您擔心黎草發癲是有人故意為之?那也得等父皇那兒查完……”
“是不是故意的、與那狗奴才有沒有干係,都留不得他!”唐昭儀沉聲道,“從我進來,無論問什麼,他張口閉口,左一句’四公子‘、右一句’四公子‘,話裡話外引著我去質疑以驍。
以驍犯險將你救下,你傷到腿也非他所願,我若去說他什麼,豈不是狼心狗肺?
可那狗奴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