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根沖天竹竿被小廝們舉得高高的,霍以呈和霍以諳各點了一根上的爆竹。
頃刻間,紅紙炸開,鞭炮響起。
溫宴也被請了來,與著一身簇新春衣的霍大夫人一塊,在門內聽響。
霍大夫人滿臉笑容,歡喜之情溢於言表,左右幾個妯娌亦是喜笑顏開。
她們原還說著話,待鞭炮聲起,震耳欲聾,便是扯著嗓子說話,一樣是誰也聽不見誰了。
可這並不妨礙她們的歡欣,炸開的紅紙飛進來,呼吸之間全是爆竹的硫磺味。
溫宴亦笑著。
霍以暄站在門口,與各位賀喜的人拱手。
煙霧騰騰的,他倒是不討厭爆竹的味兒,整個人喜氣洋洋。
鞭炮放了許久才停歇,留下一地的紅,管事們趕緊撒起了喜錢,大夥兒搶一搶,無比歡樂。
霍家幾個夫人聽完了爆竹聲,一面往花廳走,一面說話。
“下次再這麼熱鬧,該是以呈、以諳他們考中了吧?”
“不行不行,他們兩個唸書比以暄差遠了,許是要考個五六年,我們總不能五六年沒有大喜事吧?”
“秋試中了也能放,我看他們兩個行。”
“哎呀,大喜事還有娶媳婦兒、嫁姑娘呢!以暄功名在身,該挑門親事了,你們要讓他五六年娶不到媳婦兒?你們是想急死大嫂抱孫兒!是不是啊,大嫂?”
霍大夫人笑得合不攏嘴。
溫宴挽著霍大夫人,霍大人身上的歡喜全傳到了她身上,讓人根本止不住笑意。
霍家四姑娘輕聲問溫宴:“嫂嫂,黑檀兒呢?”
溫宴笑著道:“它最怕鞭炮了,躲出去了。”
四姑娘“呀”了一聲,面露擔憂。
“不用擔心它,”溫宴道,“它精著呢。”
四姑娘莞爾。
黑檀兒躲去了西花衚衕。
它本想去燕子衚衕避一避,哪知道,那兒也豎起了高高的鞭炮。
不是別家,就是他們溫家。
鞭炮是放給戴天幀的。
春闈時,戴天幀急病連累,發揮得不好,堪堪上了榜,名次不好。
這一回殿試,緊張歸緊張,但對他而言,只要不比杏榜的名次差,就是考好了。
考完後,他自己覺得能得箇中遊,比前回下游蕩蕩進步頗多,十分知足。
今兒放榜,待站在榜下一看,整個人懵了好一陣。
二甲第九。
比他先前猜的,好了不是一點半點。
不止是今科,往前算三屆,整整十年,他是臨安府出身考得最好的一個了。
戴天幀近些日子一直住在燕子衚衕,儼然是曹氏另一個兒子、桂老夫人的另一個孫兒。
曹氏亦是早早備好了鞭炮,就等著今日熱鬧熱鬧。
待聽說了名次,整個家裡,最最歡喜的就屬桂老夫人了。
她催著曹氏去掛鞭炮、備喜錢。
溫慧正和溫婧在院子裡踢毽子,聽桂老夫人急切,將毽子拋給溫婧,自個兒跑到窗下,隔著窗問道:“祖母,您比大哥秋闈上榜都高興。”
桂老夫人哈哈大笑:“我是高興!”
她豈會不高興呢?
宴姐兒說得對,福氣這東西,都是要傳遞的。
大夥兒都說,喜事成雙,雙喜臨門,家裡若要興旺,喜事可不能斷了。
辭哥兒中舉是喜,宴姐兒出閣是喜,親朋好友都有喜,府裡鴻運當頭,平反還會遠嗎?
今兒是幀哥兒二甲第九,過兩年,就是辭哥兒了。
多好的事兒!
誰會把福氣往外頭趕?
她巴不得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