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媽媽是安氏跟前的。
勞七媳婦趕忙點頭:“還是您仔細,您放心,奴婢會辦好的。”
曹氏這才跟上了溫子甫。
走得近了,一股子酒氣撲面而來。
曹氏拿著帕子一陣猛扇,還是沒有忍住,小跑了幾步,趕到前頭上風向去了。
舒園裡,溫慧從月洞門上探出半個腦袋,小聲道:“醉得這麼厲害,父親這是喝了多少呀。”
曹氏眼尖,瞧見了她,沉聲道:“什麼時辰了,趕緊回去睡覺!你看看西跨院,燈早就黑了,婧姐兒早睡早起比你強多了!”
換作平時,曹氏這麼說她,溫慧定要跳起來。
可她這麼多年最擅長的就是察曹氏言、觀曹氏色,母親顯然是在氣頭上。
她再不走,就得替父親捱罵了。
她又不傻!
溫慧轉頭就溜。
曹氏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回頭瞪了溫子甫一眼:“比你都會看眼色!”
垂著頭的溫子甫突然抬了脖子,嗷得撕心裂肺:“三弟啊,不是哥哥不幫你!”
曹氏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直縮脖子,臉上一言難盡。
西跨院的燈亮了起來。
沒多久,滿臉睡意的費姨娘披著外衣趕過來,衝曹氏笑了笑:“夫人辛苦,老爺夜裡就由妾照顧吧。”
曹氏微微點了點下顎:“夜裡多費些心,有事兒就使人到正屋叫我。”
說完,手一揮,就打發人把溫子甫送去了西跨院。
看著匆匆跟上去的費姨娘,曹氏輕哼了一聲,她就說,各個都比溫子甫會看眼色。
能一覺睡到大天亮,多美滋滋。
照顧醉漢這麼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她才不幹呢。
費姨娘清楚曹氏不耐煩做這些勞心事,只要是溫子甫醉酒,她都會主動過來替曹氏“分憂”。
曹氏睡舒坦了,高興了,她的日子也輕鬆自在。
正屋裡,曹氏靠坐在榻子上,接過胡嬤嬤遞上的一杯熱茶,小口抿了。
茶香入鼻,暖了肺腑,那股子酒味散去……
可算是舒服了!
“老胡,今晚不是給那霍大人補接風宴嘛,老爺和三叔怎麼就喝成了這樣?”曹氏不解,“莫非那霍大人是海量?”
若不是海量,霍大人肯定也醉得不清。
誰會喜歡給自己灌酒的地方官員?
溫子甫不止自己灌,還讓弟弟去灌,兩兄弟都不想幹了嗎?
胡嬤嬤道:“聽說不是灌霍大人,黃嬤嬤去請三老爺時,好似說的是灌李知府。”
曹氏倒吸了一口氣。
這是什麼道理?
黃嬤嬤請的,那就是溫宴琢磨出來的。
小姑娘夜裡翻牆,大夫沒瞧見影兒,怎麼又折騰李知府去了。
“行吧,”曹氏道,“老爺喝成這樣,肯定也是贊同的,他們自己拿主意就行了。”
外頭,勞七媳婦來回話,說是暢園那兒都安排好了。
胡嬤嬤替曹氏按著肩膀,道:“您心細,大晚上的,還替三夫人想得那麼周全。”
曹氏笑了笑。
她更多的是為了自己。
安氏還沒醒,醫婆們都說不好何時能醒過來。
萬一,有腦子不清楚的去鑽空子,安氏一睜開眼睛得這麼一“噩耗”,再吐一口血昏過去……
媽呀!
這不是莫名其妙背一樁人命債嘛!
她下半輩子還要不要睡安生覺了!
也就是桂老夫人還糊塗著,沒有時時刻刻要兒媳在跟前伺候,一旦老夫人想起來了,安氏不堪用,豈不是就輪到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