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長達十三年的夢,溫宴與他說過不少。
除了將夢說出來的那一回,溫宴是按著順序,挑出重點來講的,其餘多數時候,是恰恰遇上了什麼相似的場景,亦或是談興到了,從那漫長的時光裡挑出來講一段。
辭舊迎新之時,溫宴與他很認真地探討過惠康伯和徐其則、徐其潤兩兄弟。
與先前提及惠康伯時一樣,溫宴一直都說,當年惠康伯沒有站出來替平西侯府說話,她真的一點都不怪他。
以兩家的交情、惠康伯的人品來看,那樣的選擇固然怪異,但事關反叛、涉及身家性命,閉緊嘴巴也是正常。
迎著新年的煙火,溫宴心裡盤旋的始終是不解。
定門關那場退韃靼七百里的勝仗,朝廷戰損很少,為什麼惠康伯和徐其則沒有活下來?
戰場自然有各種各樣的狀況,可他們真的是戰死的嗎?
幾年後的宮廷夜宴,徐其潤護駕而亡,那裡頭還有什麼真相?
溫宴猜了很多,卻是無法得到答案。
甚至,很難說,到底是她自己把事情想複雜了,還是其中當真還有秘密。
那天,霍以驍與溫宴說,她現在不可能從惠康伯嘴裡挖出什麼話來,最起碼,在平西侯府翻案之前,惠康伯一個字都不會說。
現在,離給平西侯府翻案越來越近,只要惠康伯和徐其則活下去,是與不是,終會有個答案。
即便真的是他們想多的,也如溫宴說的一樣,救了人就好。
他們是徐其潤的父親與兄長。
霍以驍與他們的往來不多,但他知道,惠康伯是個很不錯的長輩,徐其則面冷心熱,是個能交心的朋友。
更何況……
霍以驍抬起眼皮子,看了皇上一眼。
讓永壽長公主在十年後無法再清晰掌握的證據與線索之中,是不是也有惠康伯父子的一環呢?
他現在還不清楚,得走一步看一步,但首先,得把永壽長公主和小公子穩住。
霍以驍的這一眼很直接,皇上自然發現了。
“還有什麼想法?”皇上問,“要是渾話就算了,朕已經一肚子氣了。”
霍以驍道:“是不是渾話,我說不好,您要不想聽,我就不說了。”
皇上:“……”
都起了個頭了,能不聽嗎?
就跟看話本子一樣,已經看了開頭了,突然在其中發現“四公子如何如何”的內容,再合上也沒用。
只能訓吳公公辦事不仔細,然後一邊糟心一邊看,萬一裡頭寫得狠些,頭暈腦花。
畢竟,不看完,還得惦記。
“你說。”皇上瞪了霍以驍一眼。
霍以驍道:“至始至終,封口關的官員都沒有見過正兒八經的沈家人,都是武安規說的。
我在歸德府時也問過盧弛,盧弛聽了武安規的話,但武安規是怎麼和沈家的人聯絡的,他不知道。
也許,是武安規狐假虎威,也許是他也和盧弛他們一樣,被別的人扯大旗給糊弄了。
狄察妻子拿著自罪書去順天府,自罪書裡沒有提過夾帶鐵器,她的供詞亦沒有其他證據去配合。
說白了,現在這一些,太虛了。”
話音落下,御書房裡的氣氛一下子緊繃了。
陳正翰疑惑地看向霍以驍。
這些內容,是他早就想出來、但沒有辦法當面與皇上說的。
因為不符合皇上的心意。
前一回他來御書房裡勸諫,也只是虛虛點了幾句,沒有具體說。
沒想到,反倒是四公子,推動著沈家案子的四公子主動說了出來。
皇上亦不解地看著霍以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