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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媽媽“嗯”了一聲,“撈起來得還算及時,都活著,只這麼冷的天兒,在那麼冷的水裡泡了那麼久,只怕都得病上十天半個月的,才能好起來。”
“只要能活就行,還有幾日就過年了,等過了年,出了正月初十,京城就該來人了。等我們走了以後,媽媽再著人把他們兄弟送去賴家,時間倒是正好。”施清如說著,坐到了靠窗的榻上,又請袁媽媽坐。
袁媽媽也不與她客氣,在她對面坐了,方低聲道:“姐兒,您後面到底是怎麼打算的,真要帶了他們都進京去,讓他們所有人,還有老爺,都、都血債血償嗎?他們畢竟跟金氏不一樣,與您都是血親,您果真這樣做了,可是……傷陰鷙的,便是太太也一定不願意看到您為他們髒了自己的手,您正是花兒一樣的年紀,大好的日子且在後頭呢。”
施清如這些天該說的都與袁媽媽說過了,包括過不了多久,施延昌和張氏就會打發人來接她進京去,而她打算帶上施家眾人一起之事。
聞言道:“媽媽放心,我不會為他們髒了自己手的,我只會讓他們為自己犯過的錯做過的惡,罪有應得而已。譬如金氏,她今日是因為我才落得那樣一個下場的嗎?不是,是因為她自己不檢點,才會送了命的,與我何干?那麼其他人自然也是一樣。何況張氏既是伯府千金,肯定一萬個看不上這樣的公婆和小叔子,偏施家眾人早嘗過了吸兒媳血吃兒媳頭的甜頭,等進了京後,不用我做什麼,他們自己已先會狗咬狗了。”
前世她師父常太醫與她說過,他們做大夫的最要緊的一條,便是心正,無論什麼時候,他們的一雙手也只能救人,而決不能害人,決不能讓自己的雙手沾上除非救人以外的鮮血。
所以她不會為施家任何一個人髒了自己的手。
袁媽媽這才鬆了一口氣,“聽姐兒這麼說,我就安心了,我真的不想姐兒……”
落得個天打五雷轟的下場,尤其老爺還是她的親生父親,與太太一樣於她有生恩,她總不能真讓自己的父親為母親償命吧?
何況最可恨的金氏還已經賠了命,其他人連日來也是唬得夠嗆,後邊兒還得落個一無所有的下場,也算是為太太報仇了。
施清如笑了笑:“媽媽多慮了。”
袁媽媽不好意思道:“我可不是多慮了嗎,要是姐兒真是那般無情狠絕之人,也不會花重金提前安排好人,救下施遠施運了。”
連金氏的兒子姐兒都能饒過,何況自己的血親呢?
施清如抿了抿唇,“金氏雖可恨,他們兄弟卻是無辜的,我還不至於連兩個無辜的孩子都不放過,那我與金氏又有什麼差別?何況他們在賴娘子手下討生活,以後日子想必好過不了,賴有富起初可能會護著他們,時間長了就說不好了,於他們來講,已經是天上掉到地下的巨大懲罰了,我又何必趕盡殺絕?”
但施延昌她肯定是不會放過的,哪怕不能要他為娘償命,她也一定要讓他想要的都落空,以後休想再有好日子過!
袁媽媽道:“那賴娘子可不是什麼善茬兒,自己又有兒子,肯定不會對自己丈夫的奸生子有好臉色,所謂‘有了後孃就有後爹’,金氏在他心中再好,也已經死了,難道死人還比得過活人不成?施遠施運以後的日子的確好過不了了,不過都是他們自己的娘害的,怨得了誰?”
頓了頓,聲音低下來,“倒是姐兒,難道真一定要進京嗎,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您又勢單力薄,裝神弄鬼能唬住這家裡的人,可未必能唬住老爺和那張氏,萬一他們……對姐兒不利,姐兒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要不,還是別進京了吧?”
多年來都對姐兒不聞不問,卻忽然想起打發人接她進京了,肯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她怎麼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