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龔徹的動作就大了,好像趕時間,急著把一段時期的定量任務做完。但他本人仍舊不是個急躁的狀態,不過是忙了點。
晉城來了一波記者,連帶著還有京城省報的,他們每天都是一大波人,在桐鄉的各個角落拍攝採集素材,採訪所有能採訪的人。這些人極其擅長以小見大,打出來的標題都是駭然的感動。不光是村支部、校長和常駐的老師,甚至把鄉里外出務工的都找了回來,挖掘各種無奈的感人事蹟。上面市縣的領導也過來,都是龔徹親自陪同。他有那個面子,畢竟說來說去他才是甲方,他是無私投入的那個。
再不久工程隊也過來,要新建學校和校舍,還要重新規劃鄉村風貌和道路。
人人都上新聞,就是龔徹不上,這在一方面是心照不宣的。不過是各個工程專案上打上龔家慈善集團亦或是集團下建築公司的名號。
佳明上課時被偷拍了,她沒注意到,因為龔徹捧著一束鮮花進來,馥郁芬芳的白玉蘭,飽滿又典雅的線條,說是代表孩子們送給她的一份感激和祝福。話都是官方話語,場面也會一度溫馨,然而在剪輯後的影片裡,很有相知相戀想愛相守追隨而來的曖昧情愫。
桐鄉的訊號塔正在重新架設,這個影片佳明沒有及時看到,是後來從四川回來才知道。那時很多事已經來不及。
往日寂寥安靜的鄉村,如今每天都能聽到施工或是活動的喇叭聲。
這是一箇中午,中午和晚上是不多的安靜時光,佳明沒有課,也無心整理教案和檔案。太陽並不太曬,她戴著寬邊沿的淺黃色編織草帽就出門了,朝學校的相反方向去,肩膀上斜跨著帆布包,也裝著手機,想拍點照片留念。
躍過一段矮矮的山頭,下面壯闊的冒出一大片金黃的油菜花。鼻子嗅到泥土和植物純天然的腥氣,很濃烈,算不上好聞。
佳明對著拍了幾章,繼續往下走,蜿蜒的小路。最近很少下雨,路面還算乾燥。
漸漸的路越來越低,油菜的高度幾乎沒過了她的胸部,淺淺的風聲卷著一聲脆響從耳邊過,咔嚓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突然掀開安寧的帷幕。她的手腕上突然出現一隻手,白的,白到發青的顏色,不像正常人的色澤。一晃間,她就被失力拽了下去。
有人穩穩地接住她,短暫地抱了一瞬,跟她拉開距離,但還是握緊她的手臂,生怕她隨時都要跑似的。
佳明是真受不了,她老以為或者總是催眠自己足夠堅強,所以才做得出徹底離開晉城,也打算如果一切還順利的話,她不會再回來。
但她還是回來了,然後事情朝最讓人無法接受的局面走去。
此刻沉煉安靜地站在她跟前,面容清白冷峻,漠然又憂慮似的睜著雙眼看她,她一瞬間想到了很多,很多他們的往昔。
獨獨要把兩人上過床這件事刻意從記憶裡拋開。
她竟然還能笑出來,作出驚歎的樣子,試圖把所有的問題都拉回到他們最初的關係。
“你怎麼來了?”
沉煉的表情裡沒有痛苦,可是佳明一說話,對他微微地笑,在周身全是金色和綠色的田野裡,隨和慵懶的麻花辮尾巴上扎著一截鵝黃色的絲巾,大劉海爛漫卷翹著在他眼裡飛舞,他就開始痛起來。表現在自己的手腕和後背都要發抖,抖得他站都艱難,想要彎下腰去。
“來看看你。”
他很平淡地說,如果不是手腕快要被他捏碎,佳明或許會真的相信他。
她去掰他的手指:“你弄疼我了,小煉。”
沉煉渾身一顫,緩緩地鬆開她,但沒堅持多久,說了兩句不疼不癢的話,復又覆蓋上來,拉住她的手,不住地摩挲她的手背。
手背上的面板像是沾了一層蜜,致使蜜縫嗡嗡地迫切來刺她,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