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們五歲時候的那件事你記得嗎?我們一起去了森林,遇到野狼,你保護我和蓉蓉,讓我們跳進了陷阱,一個人去吸引走那匹狼,還受了傷。”
時暮說:“他們說我那是我的謊話,我要害死你們。”
時黎:“是的,他們說你要害死我們,從此後我們再也沒見過。”可是這件事他始終記得,記在了心上,並且深深的自責愧疚。
時黎又說:“你沒來的時候,不管是奶奶還是媽媽,總在我耳邊灌輸你有多可怕,每當我病痛時,他們都告訴我這一切是你帶給我的,如果沒有你,我會有健康的身體,我不用每天都量體溫,不用咳嗽一聲就惹得全家擔驚受怕。”
“那你也是這麼覺得嗎?”
“是的,我也是這樣覺得。”日復一日的洗腦,讓時黎終是忘了兒時的胞妹有多善良。她帶笑的小臉逐漸轉換成一張冰冷的猙獰的怪物面孔,後來時暮來了,他和家人一樣選擇了疏遠。
後來,直到時暮走了,時黎才看清現實,驚覺自己生活在一個巨大的牢籠之中。
奶奶去世,爸爸入院,媽媽整日神神叨叨,嘴裡呢喃著時暮和外婆的名字,病重的時黎愈發覺得怪異,開始收集幾十年的資料。
大火,私刑,種種疑點都指向了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口口聲聲說著厭惡妹妹的母親,親手放火燒死了外婆。
她痛恨時暮,不如說是痛恨那段過往;
她痛恨邪魅,最終請了射偶師親自給女兒下蠱。
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時黎聽著時蓉的施蠱聲,感受著身體上傳來的疼痛,突然覺得……活著不如死了好。
這個家,太奇怪了,所有人都瘋了,都瘋了……
時黎苦笑聲:“之前路上被人抓住算卦,他說我活不過十八歲,沒成想是真的。”
“時黎……”
“時暮,對不起。”時黎笑著,卻像是要哭出來一樣,“我從不知道你那麼難過。”
時暮心中一顫,眼淚突然流了下來。
這是時黎的淚水,生前從沒有過的雙生子感應,在他死後突然出現。
時暮低頭揉揉眼,嗓子有些啞:“我今晚就送你去投胎,你放心,這次把你肯定會去一個好人家的。”
“我不投胎。”
時暮一怔。
他歪頭看著窗外,感受著那細碎陽光落在身上的灼熱感,眉眼溫潤如春,“我一直想去四處轉轉,可是身體不好哪裡都去不了,現在倒好了,可以飄來飄去還不費力。”
時暮突然覺得時黎也有些可憐。
就算她慘,起碼吃嘛嘛香,有個健康的身體;時黎是別人口中的天子驕子,家人手上的傀儡,沒有一個健康身體的他註定逃不出那家人的掌控,也許他早就做好了承擔這一切的準備,所以在迎接死亡時才能如此坦然大方。
“時家那邊我已經找人處理了,他剛打電話過來,你妹妹已經被搶救過來,沒什麼大礙就是瘸了條腿,至於你媽媽,剛被送往了精神病院,哦對了,你父親已經回去,相信你的屍體會得到安頓的。”傅雲深目光沉沉的,“你什麼時候走?”
時黎像是沒聽到他說話一樣,半空中飄來飄去,看來看去,就是不肯搭理傅雲深。
傅雲深上前擋在時黎面前,“你什麼時候走。”
他陽氣太重,受不了的時黎後退兩步,不滿皺眉:“你離我遠點。”
傅雲深:“你什麼時候走。”
時黎;“你復讀機嗎?”
傅雲深面無表情再次重複:“你什麼時候走?”
“……”
一人一鬼電光火石,眼看就要掐起來了。
時暮上前急忙把兩人拉開,嗔了傅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