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閉著眼睛,時暮知道他沒有睡著。
除了老黃身體裡的一魂一魄外,還有兩魂六魄飄蕩在外,招魂需點一盞聚魂燈,再取心愛之心的一滴心尖血,午夜來臨,魂燈為亡魂指路。
0點到。
時暮找來酒精杯,往裡面燒了滴有鮮血的招魂符紙,閉眼默唸著聚魂咒,靜靜等待著寧風來魂魄聚集而來。老黃坐在桌子對面,平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暗暗收緊。
寂靜的夜中,燈火晃動。
時暮緩緩睜開眼,燭光映照下,一個身影緩緩浮現在老黃身後,她慢慢抬頭看了過去。
男人生的很出色,身高修長,眉眼俊秀,他垂眉,褐色的瞳眸靜靜凝視著身側的人
寧風來。
少了一魂一魄,寧風來連靈魂都算不上,勉強稱的上是靈體,隨時都有魂魄再次散離的可能。似是覺察到什麼,老黃小心翼翼轉過了身,眼睛一下子瞪大,嘴唇微微顫著。
他在笑,神色不似以往冷冽,眼神很溫柔,像一道融化荒野雪原的暖陽。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他們去年六月份離別,算不上很久。
“你他媽……”
神情激動的老黃正要伸手去抓,時暮急忙阻止:“別,他是靈體,你是活人陽氣重,可能傷到他。”
時暮說的自然是假話,寧風來給老黃所種的生死蠱驅邪避難,此刻,寧風來就是邪物,一旦靠近,生死蠱立馬讓他魂飛魄散。
聽到時暮的話,他舉起的手就那樣僵硬在了半空。
老黃慢慢收手。
時暮看了看寧風來又看了看老黃,她覺得這個情況不應該在留下來了,會有些尷尬。
“那個……你們聊,我我我先去裡面,您介意我進您書房嗎?”
寧風來搖了下頭。
時暮訕訕起身,露過寧風來時,突然被他身上傳來的一道甜膩氣味吸引。
咕嚕。
肚子立馬響了。
剛才點的外賣全給老黃吃了,那貨悲傷巨大,食量更加巨大,竟一口都沒人留。
時暮實在禁受不住誘惑,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可還是——
“您能……讓我嘗一下嗎?”時暮厚著臉皮問,“一小口,就一小口,不多吃。”
寧風來看向了老黃。
老黃擺擺手:“隨便。”
時暮眼睛一亮,對著寧風來的胳膊舔了口,“寧先生你是草莓味的!”
“……”
靜了兩秒。
“時暮你個兔崽子,你怎麼什麼都吃?老子男人你也吃!老子男人是豬肉酸菜味兒的!”老黃像是忘記寧風來已經死了一樣,脫了鞋就向她丟了過去,那隻鞋子穿過寧風來身體,掉落地面,他一愣,表情又變得悲傷起來。
時暮左看看又看看,偷偷捏下寧風來一小塊靈體藏在衣服裡,不動神色溜進書房,扒在門縫悄咪咪往外看著。
客廳的氣氛很是沉默。
酒精燈還亮著,昏黃的燭光映照出一片小天地。
寧風來坐到了他對面。
“鬍子剛颳了?”寧風來還像是以前一樣,溫柔問著愛人的生活近況。
“颳了,頭髮也剪了,你不是不喜歡我留鬍子染頭髮,對了,胳膊上那片紋身我也洗掉了。” 他舉起手臂給寧風來看著,“除了巡邏日,我都是十點半睡,早上五點半起來健身,一日三餐很準時,休息天我都是自己做飯,有空了還去喂喂小貓小狗,那天還扶了一個摔倒的老大爺,被訛了二百塊錢,沒事兒,後來我打牌又賺回來了。”
老黃低著頭,絮絮叨叨著;“我聽你的,不怎麼罵人了,我也聽你的,不去為傳宗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