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雖然沒有來見他,他卻知道周承宗這時本應該在西北督戰,卻放下那邊的事務,悄悄回到京城。
第二天吃晚飯的時候,周大管事頭一次面帶驚惶之色,闖到神將府內院的松濤苑。在神將府眾人吃晚飯的時候,顧不得讓眾人迴避。對周老爺子焦急地道:“老爺,盛家滿門三百餘口。剛剛被太后下令問斬!”
“什麼?!”周老爺子霍地起身,一向淡定超脫的面上終於顯出凝重之色,“她怎麼敢?!”一邊說,一邊已經跟周大管事匆匆走了出去。
周老爺子找了鄭老爺子、吳老爺子三個人一起進宮,卻已經遲了一步。
盛家三百餘口已經倒在血泊中。
那一天,三位老爺子在宮裡待到很晚。
太后最後同意將盛家人收殮,放到盛國公府,但是不許歸葬,同時封鎖整個府邸。
……
“我的兒,盛老爺子不在了,誰還能給你治病呢?”馮氏坐在五歲的周懷軒床前,暗暗飲泣。
五歲的孩童全身虛弱,甚至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他只能伸出手,輕輕給馮氏擦拭著面上的淚水,努力對她微笑。
馮氏抱住他,哭成淚人。
“大嫂,別哭啊。哭有什麼用?我跟你說,鄭家大姑娘如今是盛老爺子唯一的關門弟子,太后娘娘面前的紅人,不如請她來幫軒兒瞧一瞧?”吳三奶奶十分熱心地推薦她孃家大嫂鄭素馨。
馮氏一聽,怔了一下,過了許久,才咬牙道:“只要她能給我兒治病,讓我做什麼都行!”
鄭素馨被請到神將府,來到周懷軒的病床前。她是帶著她的妹妹鄭想容一起過來的。
鄭素馨甚至沒有給周懷軒診脈,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搖頭道:“這孩子病入膏肓,我是沒法子。”
鄭想容不安地道:“大姊,真的沒有法子了嗎?”
鄭素馨搖頭。
馮氏頓時崩潰地倒在椅子上,泣道:“怎會如此?盛老爺子在世的時候……”
“我師父在世的時候,也跟我說過神將府大公子的事。我師父說,這孩子,不過是在掙命罷了。你們可以不計任何代價用各種珍稀藥物保著他,但是他的身子狀況太差,不是用藥能夠補得起來的。”鄭素馨帶著憐憫說道,就差說讓他們準備後事了……
馮氏越聽越怒,站起來指著鄭素馨道:“你走!你給我馬上走!我兒以後生死有命,跟你無關!”
鄭素馨帶著奇異的臉色看著馮氏搖搖頭,輕聲道:“沒用的。你不管怎麼放狠話都沒有用……這是註定的。”
就連盛老爺子唯一的關門弟子,代表了當時大夏皇朝醫術最高明的鄭素馨都說周懷軒的病治不好了,神將府上上下下徹底放棄了周懷軒,也放棄了嫡長房。
……
“秋嫻,你有功夫就好好照顧這孩子。你們大房的事,就讓越嬤嬤幫你們操持吧。這孩子可憐見的,他活不了多久了,唉,真是造孽啊。我們神將府這麼多孩子,怎麼就嫡長房的嫡長子出這種事?得這種病?”周老夫人滿臉遺憾,對馮氏勸道。
馮氏默然地點點頭,沒有反駁,順從地站在一旁,將五歲的孩子抱得緊緊的。
“這神將府內院的中饋,就讓你三弟妹主持吧。她出身吳國公府,打理內院自然不在話下。”周老夫人慢條斯理說著,將神將府內院的對牌交到吳三奶奶手裡。
“娘,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吳三奶奶喜笑顏開說道,又對馮氏道:“大嫂,你放心。等你的軒兒病好了,我就把這內院主持中饋的事兒交回給你。你怎麼說,也是我們神將府的大奶奶……”
馮氏完全不在意誰管家。她的心分成兩半,一半在孩子身上,一半在丈夫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