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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顏步青顯然也知道這個事實,但兩人都十分默契地沒有開口。只是每次從昏睡中醒來,她都能第一時間看到他,有時他安靜地獨自一人站在窗前往外看,有時他就躺在自己身邊盯著她怔怔出神。
又一次昏昏沉沉地睜開眼時,她看到他側躺在自己身邊,似乎正在出神,並未察覺到她的醒來。那雙平日空洞冷漠的黑眸之中此刻含著淡淡的茫然,帶著幾絲脆弱的意味。
語琪這才意識到,這個男人同多年之前那個瑟縮在牆角的黑髮男孩是同一個人。或許這些年來,他從未真正地擺脫過那些恐懼,哪怕外在如何冷酷殘忍,內裡還是那個無措的小男孩,害怕失去,也害怕黑暗。
而人生對他真正殘忍——他害怕黑暗,命運卻讓他毫無選擇地成為了黑暗的一部分,他害怕失去,但卻不可避免地一次又一次地失去僅有的一切。
輕聲嘆了口氣,她緩緩抬手撫上他的臉頰,柔軟的指腹沿著他側臉的線條輕輕摩挲著,彷彿無比眷戀。
顏步青放空的眼神漸漸有了焦距,他回過神來,定定看著她的臉。片刻之後,他伸手按在她的手背上,將她的手輕輕握住。
以前她的手總是要比他溫暖得多,帶著鮮活的熱度,但是現在,她的指尖幾乎與他一般冰冷,帶著沉沉的死氣。
顏步青神色複雜地垂下眼睫,眸色微微一沉。
語琪輕輕地反轉手腕,與他十指交握,聲音輕緩卻殘忍地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他蒼白而修長的五指無意識地一緊,攥得她指骨生疼。
語琪淡淡地看著自己手背上被他壓出的紅印,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繼續說下去,聲音愈加低緩柔和,“有一件事,如果現在不說,可能就永遠沒有機會說了。”
他緩緩抬起眼看她,暗色瞳仁愈發空洞深邃,顯得十分麻木,只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悲慟藏在黑眸深處。
語琪抬起頭同他對視,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好一會兒才輕輕開口,“我似乎……有些喜歡你。”
與其他反派不同的是,顏步青並沒有多麼驚訝,他只是平靜地移開視線,淡淡地點點頭。
見告白似乎並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語琪只好再接再厲。她伸手輕輕抱住他的腰,緩緩將側臉貼在他沒有心跳卻依舊堅實可靠的胸前,聲音輕軟得近乎祈求,“我當你的女朋友好不好?只當幾天……”
他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攬住她的肩膀,眸色暗沉地望著窗外。明亮的陽光透過僅剩的玻璃直直照入他晦暗難辨的瞳孔之中,卻沒有激起一星半點的亮光。
片刻之後,語琪聽到他的聲音低低地從頭頂傳來,“好。”語調沉沉的,不辨喜怒。
聽到這個字,語琪放鬆下來,任由濃濃的睏倦之意席捲而來。
迷迷糊糊之中,她依稀聽到顏步青在低聲說話。
“昨天院中開了一朵白色野花,你應該會喜歡……”
未聽到下半句,她便支撐不過地沉沉睡去。
這一睡不知又睡了多久,再次費力地睜開雙眸時,稀疏淡薄的陽光照入眼眶,帶著些些縷縷的冷意,似乎是薄暮時分。
顏步青獨自一人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麼。似是聽到了聲音,他緩緩轉過頭來,對上語琪的視線時愣了一愣。
她微微一笑,仰著臉看他緩緩走來,“那朵白色野花呢?”
聞言顏步青的腳步滯了一滯,他輕皺起眉,移開視線,低低道,“……謝了。”
語琪本是為了調節氣氛才提起這個的,誰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一時之間她不知該說什麼。
沉默了片刻,她緩緩坐起身,卻在下床的時候猛地感到一陣暈眩,雙腿一軟便要往地上栽去,幸虧顏步青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