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受的教育和她的思想是無法與當地土著共鳴的,她的價值觀,她的婚姻觀,和她所追求的獨立,在這裡都是叛逆的,驚世駭俗的東西。
然而女人獨立,在二十一世紀卻是很普通很平常的一件事。
婚姻上的一夫一妻,最基本的尊重和理解在這裡都變成了笑話。
倘若她是當地土著,從小就生長在這樣的環境裡,反而會是一種幸運。因為周邊的女性都是這樣,她不會產生我是不一樣的想法。
偏偏她不是。
這就導致了她在精神上是極度孤獨的,沒有人與她共鳴,也不會有人能理解她固執堅守的東西。
那種無力挫敗感時常會啃噬林秋曼的內心,雖然大多數都被她遮掩過去了,但總有那麼一刻會突然鑽出來,令她沮喪。
那就像雞舍裡大家都是雞,你偏偏是隻鴨子。
原本林秋曼對何世安沒抱什麼希望,卻不想那卻是一個非常豁達通透的一個人。
一來二去,竟然成了!
顯然這回周氏是腳踏實地的想讓林秋曼安定下來,她知道她的性子,倒也沒有過多幹涉,全憑她自己拿主意。
雙方在媒人張大娘的家裡見了一面。
何世安的父母一看就是有福氣的人,臉上笑呵呵的,很有夫妻相。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跟官家娘子攀親,難免有些拘謹。
相比之下,何世安倒是從容,仍舊一身素淨的淺灰對襟半臂,落落大方,絲毫不怯場。
周氏很是欣賞,一點都不小家子氣。
林秋曼也是欣賞的,雖然對方的五官不算出挑,氣質卻好,溫和從容,很有親和力。再加上身材高挑,倒也耐看。
婢女上前伺候茶水。
張大娘掩嘴笑道:“你們雙方的情況我都說清楚了的,二孃是個不拘禮儀的娘子,能拋開門戶偏見委實難得。何家的情況我也同二孃說了,只看人,不看其他條件,若雙方都合得來,這事便成了。”
何父說道:“林家到底是世家,我們何家怎麼說都是高攀的,不過我老兩口都是普普通通的實在人,我們也不求世安往後有多發達,只望他在婚姻上順遂些,找一個合心合意的女郎簡簡單單過一輩子便足矣。”
何母也道:“何家小門小戶,沒資格講究什麼門當戶對。但婚姻這種事,還是要兩個人情投意合才好,有感情基礎,才能相互包容扶持,能走到頭。”
這婚姻觀很得林秋曼喜歡。
俗話說買豬看圈,何家父母的相處模式就是最好的證明。
兩個人和和睦睦,看不出來尊卑之分,可見平日裡都是相互尊重的。
何世安在這樣一個家庭環境里長大,從小耳濡目染,怎麼長都不會太歪。
林秋曼偏過頭看他,問道:“何郎君怎麼看?”
何世安被她盯著,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抿嘴笑道:“我以為,家母的話有些道理。”
林秋曼故意問:“我林二孃的情況,你不介意?”
何世安客觀道:“前些日坊間傳聞韓三郎的愛妾自縊死了,想來那個家裡是不易容人的,二孃的這些是非前塵錯不在你,何來介意之說?”
“那我做訟棍你可介意?”
“袁娘子私通案洗清冤屈,叫人大快人心。哦,聽說還有衛娘子的家暴案也是二孃做的,頂好。”
聽了這番話,林秋曼來了興致。
這個男人有點意思。
周氏笑道:“我家二孃性子野,不易管束,若是進了你何家,何郎君可受得住?”
何世安耳尖泛紅,顯然是極其欣賞她的,“二孃能自立門戶,可見是個有主意的,又能上公堂與明府辯理,可見也是講道理的,既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