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心不喜歡那個長孫媳婦,說起來杜若雲也是大家小姐,卻不通禮數目無尊長,上回讓方神醫給她把脈,全程板著張臉,一言不發走掉後,回房還把屋裡擺放的青花白地瓷瓶給砸了,這次祭祖,君彥全面接管周家產業,她不想著幫襯,還鬧脾氣不回來,哪有半點兒為人妻子的樣兒?別人暗地裡不知道怎麼說君彥治家無方呢?
想想自己這一生,周老太太闔上眼,一滴濁黃的淚,從眼角緩緩溢位。
君彥祖父早逝,族人欺負她孤兒寡母,種種陰私鬼祟層出不窮,她闖進周家祠堂,拿刀割下自己耳朵,逼著族長給他們母子做主,在祖宗面前發誓終身不改嫁。
商海博弈幾番沉浮,自己守住了丈夫留下的基業,幾個孩子也算成器,誰知道人到中年又經歷喪子之痛,還好君彥從小沉穩懂事,周家交到他手裡也算放心,對得起九泉之下的丈夫。
唯一的心事是長孫結婚好幾年膝下還沒有一子半女,上次方神醫說杜若雲受孕機率不大,她心急如焚,旁敲側擊了多次,君彥卻不為所動,她才會想了這個辦法,陳媽一大早滿臉喜色來報,靜園主臥裡昨晚鬧了大半宿的動靜,想來是成了。
周君彥看祖母傷心,立刻上前扶她斜躺下,看著老人殘缺的耳廓與滿頭白髮,心裡黯然,還夾雜些愧疚,祖母一生很不容易,一個女人守住周家諾大基業,父親年紀輕輕遇到車禍去世,對她又是一個沉重打擊,她把全部的愛與心血都寄託在自己身上,現在更是把周家鄭重交到了他手裡,祖母什麼都可以依著自己,唯獨孩子這件事……
周老太太飲了飲茶水,孫子又親自點菸伺候她,心裡舒坦不少,深深吸了口水煙,放緩了語氣說道:
“君彥,你不要嫌祖母多事,我這把老骨頭活一天當賺一天,唯一放心不下就是還沒有看見你後繼有人,思寧那丫頭聰明伶俐懂規矩,模樣也算出挑,我又特意調教些日子,說起來我們周家也算對她有恩,她母親最開始是準備把她嫁給劉叄才的兒子跟她那個傻子哥哥換親,我花五萬塊把她買了下來,也算救了她,孩子生下後,你願意養在身邊也好,送回老宅也罷,至少有個根,君彥,祖母知道你現在不以為然,等你老了就知道我這老太婆說的都是對的。”
“她才十六歲,怎麼生孩子?”周君彥搪塞道。
“祖母這個年紀都有你父親了……”想起自己早逝的大兒,老太太不禁又老淚縱橫,“看不到你有孩子,我這老骨頭哪天一命嗚呼了,九泉之下也沒臉見你祖父他們……再說那丫頭已經是你的人了,你要把她放在周家自生自滅也好,帶去省城伺候你也行,我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
男人沉默著,昨天那個瘋狂放縱的夜晚,他在少女嬌嫩的身子上享受了性事的極樂,但要那個江思寧給自己生孩子,也太荒謬了,他已經結婚了,那女孩才十六歲,望著那張稚嫩的小臉,如果自己不是被下了藥,絕對不可能作出那些事的。
周君彥點點頭,對老祖母柔聲說道:“孫兒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