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新月翻了個白眼:但凡和稀泥的人,張嘴就是你也沒錯,他也沒錯,大家都沒錯。可誰都沒錯,這買賣怎麼黃的?觀眾的錯吶?
眼下又來個和稀泥的,他看了兩眼,“你……你是新來班裡的?”
若非今天吵架,徐新月也不會和龍套們照面。
他一看紀霜雨容貌出色,便下意識以為是個演員,但年紀不像剛學戲的,疑心是剛應聘來含熹班的愣頭青,難怪有膽開口。
江三津汗顏道:“東家,這是我帶來的……”
江三津帶來的……
那就是龍套啊?
徐新月都失笑了,他沒好氣地道:“你哪兒擺呀!”
這是方才應笑儂和班主兇他的話,京城土語,可以簡單粗暴地理解為“你懂個屁”。
先前班主和應笑儂兇他,可他好歹在戲園長大,又掌管幾年,總比臨時龍套清楚,這句話啊,他就學給紀霜雨了。
應笑儂也冷笑一聲,他是當紅過的角兒,最叫座的時候,同場唱戲,他拿的錢比老生、旦角都要多,算是花臉行的獨一份。
但脾氣也養得有些大,平素橫骨叉胸的,和螃蟹差不多,在長樂戲園唱戲這些天,跟不少人吵過,連徐新月也沒得過他幾個好臉。
應笑儂此時正要跟著嘲兩句,端詳兩眼紀霜雨後,捋著髯口慎重道:“噫,他長得挺好,讓他說說看。”
眾人:“……”
徐新月摸了下臉,他怎麼感覺被拐著彎罵了??
紀霜雨一臉習以為常:“多謝應老闆。”
眾人:“…………”
徐新月:更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紀霜雨:我要這盛世美顏有何用?……哦,挺有用。
第二章
應笑儂端茶喝了幾口,他方才吵得累了,這時說是顏控發作,但不無趁機休息一會兒的想法,更能羞辱一下小鐵公雞。
紀霜雨做了半個工具人,但他不在乎。
他在長樂戲園看了好幾回熱鬧了,早已搞明白,才忍不住開腔,不為正義,不為出風頭,只為憋著藉機會弄點肉吃……
換做其他生意好的戲園,真不一定有他說話的份兒。
見因為眾人無語,場面安靜下來,紀霜雨趕緊道:“據說前朝時不讓唱夜戲,後來讓唱了,卻只能擺蠟燭,夠嗆照得亮人臉。
“所以說,咱們叫‘聽戲’而不是‘看戲’,主要就聽。直到再後來,園子裡掛上水月電燈,亮如白晝,漸漸有了燈綵機關,還效仿西洋戲劇的佈景,繪製景片。”
這是以前紀霜雨聽長輩講古說到的,對在場的內行來說,也是瞭然於心的舞臺歷史,只是不知他提這個做什麼。
江三津也緊張地看著紀霜雨,畢竟是他帶來的人,他得負責的。但他也不知道紀霜雨到底要說什麼,該不該阻攔了。
不過,江三津看紀霜雨雙目亮如雪光,那模樣,很像是自己在指點龍套們臺上位次。
自己雖然只是個龍套行頭,臺上從不張嘴,但是排戲的程式爛熟於心,調理起人胸有成竹,連班主也指不出什麼。
如此說,難不成紀霜雨竟有成算?
紀霜雨侃侃而談:“想想夜戲無光,也就是一二十年前的事,那時就算臺上弄了機關彩頭,觀眾也看不清,什麼用都沒有。但這能說機關無用,吸引不來觀眾嗎?只是不合適罷了!”
現在正值傳統戲曲舞美技術受到時代新風影響,剛開始競相改革的時候,全國最流行的就是彩頭戲,也就是往各類戲曲里加上機關佈景。
和現代人想象中的寡淡可不一樣,這會兒有點群魔亂舞的意思,策劃們瘋狂往裡加噱頭。
人們利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