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說服家裡的。
趙曦怔了一下,說:“林子沒這個壓力,至於我嘛……老趙以前也軸,我脾氣爛可能就遺傳的他。當時跟林子吵崩了,也跟老趙吵崩了,我就直接出了國。我媽見不著人就跟我爸發脾氣,磨得軟化了一點。後來老趙生病,忽然就看開了。這兩年嘮叨林子也不比我少,大概當成親兒子了吧。”
盛望一愣,恍然想起來喜樂趙老闆是做過癌症手術的。
“不過……”趙曦說:“如果再來一回,我倒寧願多磨他兩年,換他別生病。誰的時間不是時間呢。”
人時間歡喜悲苦各不相同,再怎麼相近,日子也是自己的,借鑑不了什麼。
盛望又問趙曦:“他去國外是你跟林哥幫的忙麼?他……”
他過得好麼?
趙曦以前常聽他說“我哥、我哥、我哥”,冷不丁聽到掐頭去尾的“他”,還有點不大習慣。愣了一下又反應過來,那個拼湊的家庭已經分崩離析,那聲“我哥”已經名不正言不順了。
江添不再是哥哥,也不再是男朋友,兜來轉去,又成了盛望不知該怎麼稱呼的人,又成了無法述諸於口的某某。
趙曦說他跟林北庭幫忙安頓了一部分,主要還是江添本身夠爭氣,有獎學金的前提下日子不會那麼難過。但也僅僅是不那麼難過而已。
盛望又問他跟江添還有沒有聯絡,他說很少。
因為這短短一句回答,盛望鬼使神差回了趟江蘇,把舊手機翻出來折騰著登了微信。剛登陸就收到了一大批未讀訊息。
它們在時間的縫隙裡滯留太久,已經沒有了回覆的意義。盛望一一看下來,從頭拉到尾,唯獨江添的聊天框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
直到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解除安裝微信、丟棄手機,並不是純粹的賭氣。
他知道江添的性格,也知道對方決定的鬆手意味著什麼——江添把他的學校、老街、長巷、同學、朋友……所有塵世熱鬧都留給了盛望,自己帶著一隻貓走得乾乾淨淨。
而盛望只是不想接受這個事實而已。
那段時間,他會反覆戳進江添的資訊介面裡。
對方的暱稱還是“哦”,頭像還是“團長”,相簿封面是那張光影下的書桌,朋友圈停止在那首“童年”上,好像流年戛然而止,此後再無更新。
大四元旦,婉拒學妹表白的那天,盛望抓著手機在操場看臺上坐到深夜。他想跟江添說話,前所未有地想,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當初收場的方式太過匆促難堪,兩邊都一片狼藉。以至於少年時候頭腦一熱就能說的那些話,大了卻怎麼都發不出去。
其實發出去也沒什麼用,他們之間橫亙的東西一天不消失,說了就只是平添糾葛與煩惱。藕斷絲連這個詞聽著曖昧繾綣,不過是背道而馳又非要耗著而已,耗到足夠遠足夠長,就能斷得平平靜靜。
他更發不出什麼寒暄的話,他想象不了有一天,他和江添會彼此問候著“忙麼”“最近怎麼樣”“有空出來聚聚”,然後給少年情動一層層撒上土,埋進過去。
大學正式畢業的那天,他被辣椒和高天揚拽著,跟一大群人吃了頓散夥飯。好像每個學校每個班的散夥飯都有那麼一個固定流程,給各種暗戀物件前男女友打電話。就像愚人節一樣,臺階早早就搭好了,萬一不盡人意,順著下來就是。
盛望起初覺得他們是一群傻鳥,太幼稚了。後來被那群傻鳥輪番敬酒,喝得在包廂角落沙發上呆坐半晌,伸手問高天揚:“我手機呢?”
高天揚比他還懵:“你手機給我了嗎???”
他茫然片刻,“哦”了一聲,從自己口袋裡摸出來,認真地點進微信置頂,一個字一個字地輸入:你還在嗎?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