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瓶子直到被扔都還淌著水珠,他的指尖骨節都是沒有血色的白,看著就很冰。盛望忽然很想試一下溫度,但找不到任何理由。
這樣的場景讓他想到第一次去喜樂,江添也是這樣全程無話。那時候他覺得理所當然,現在只覺得真不習慣。
“哥。”盛望叫了他一聲。
盛明陽如果聽到這個字,大概會感動得心緒萬千。畢竟當初不論他怎麼哄騙,盛望都死活不開這個口。
其實他現在也叫不習慣,但他在努力。
他本性很懶,難得這麼努力,儘管這種努力並不令人開心。
江添臉側的骨骼動了一下,臉上沒什麼表情,片刻後才看向他。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盛望問。
江添的目光在他臉上停了一會兒才收回去:“沒有。”
盛望點了點頭,又過了半晌才應聲道:“哦。”
他們轉過長巷拐角,一前一後跨過老院子的門檻,丁老頭舉著鍋鏟迎上來:“今天很快嘛,走路沒有磨磨唧唧的。”
“對。”盛望捧場道:“餓死我了。”
餓到胃抽著難受。
“剛好,我今天搞了個剁椒魚頭。”老頭得意洋洋地說:“據說食堂也做過?你們嚐嚐哪個好吃。”
老爺子今天心情不錯,不僅做了剁椒魚頭,還燉了烏雞湯,炒了三個小炒。紅綠剁椒和翠色的菜薹碼得齊齊整整,啞巴叔也在,樂顛顛地拿碗拿筷。
“不是餓死了麼,多吃點。”丁老頭給他們盛了滿滿的飯,又舀了湯,美滋滋地等評價。
盛望誇了一通,誇得老頭心花怒放。
他轉而又問江添:“怎麼樣,比學校食堂的好吃吧?”
江添“嗯”了一聲。
“哦,你也覺得好吃的呀?”丁老頭睨著他說,“我以為我下毒了。”
江添終於抬頭看向他,面露疑問。
丁老頭指了指臉說:“好吃你這麼苦大仇深的幹什麼?”
江添垂眸嚥下食物,過了兩秒才道:“笑著吃你更要問我怎麼了。”
丁老頭居然覺得很有道理,他想了想那個畫面,打了個寒噤:“不說了不說了,吃飯。”
盛望胃裡難受,其實也嘗不出什麼味道。但既然說了餓,還是吃得比平時多。老頭和啞巴吃飯很快,囫圇兩口能下去半碗,不一會兒就先吃完了,去廚房洗上午沒弄完的菜。
廳堂便只剩下兩個人。
盛望越吃越慢,終於擱下筷子。
江添的湯勺碰在碗沿,發出噹啷一聲輕響,他忽然開口道:“胃痛?”
盛望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在主動說話,心情頓時好了一些,下意識道:“沒有,就是吃飽了。”
江添沒吭聲,他悶頭又喝了兩口雞湯,終於忍不住道:“你在辦公室也是這麼騙老何的麼?”
盛望一僵,這次是真的愣在那了。
也許是怕自己語氣太冷,或者太過於咄咄逼人,江添一直沒有抬眼,只是沉默地等著回答,他手指間捏著白瓷勺,卻沒有再喝一口湯。但即便這樣,那些鋒利又尖銳的稜角依然會顯露出來。
就像那瓶深秋的冰水,明明瓶身裹著一層溫和朦朧的霧氣,卻依然冷得扎手。
盛望動了一下,想換個坐姿,但胃裡的痛感讓他懶得去換。
“騙老何什麼?”他問。
江添:“故意考砸這件事。”
盛望胃裡抽了一下,針扎一樣的疼迅速蔓延開來,他微微弓了腰,半天沒說出話來。
這胃痛來得可真及時,他在心裡自嘲地想,估計看上去跟裝的一樣。
他用力摁了兩下痛的地方,對江添說:“沒有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