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風從縫隙裡滲進來。盛望閉眼靠了片刻,被那絲絲縷縷的風撩得有點冷。
他把衣領往上拉了拉,下半張臉都埋進領口,換了個不容易受風的角度繼續睡起來。
又過了幾秒,他感覺江添換了個姿勢,衣物布料細索輕響了一聲,那縷惱人寒風忽然沒了蹤跡。
盛望在睏倦中半抬起眼,看見江添正垂眸刷著手機,他右手架在車窗窄細的邊緣上,支著頭,手臂剛好掩住了漏風口。
盛望心尖突地一跳,又漸漸慢下來。
車上大半同學都睡了,還有一些在臨時抱佛腳。有隱隱的鼾聲、沙沙的翻書聲和極輕的背書聲,但都不如車外的雨聲大。
他沉默地看了江添一會兒,忽然覺得招財的話也不全對,白天並不都是理性的。
“哥。”他低低叫了一聲。
江添手指劃了個空,意外地轉頭看向他。
“就是跟你說一聲,快到的時候叫我一下。”盛望說完打了個哈欠,困懨懨地歪斜下去。
江添這才從那聲稱呼裡回過神來,他盯著盛望的臉色皺起眉:“你是不是病了?”
“不是。”盛望拖著調子欲言又止。他掏出手機,在微信聊天框裡給江添打字道:司機大爺風格有點野,我暈車。
江添目光停駐在那個備註名上,上次看到還是他的大名,不知什麼時候突然變成了“哥”。
他有一瞬間的怔愣,等他再回過神,盛望已經收起手機重新睡下了。那雙清亮的眼睛一旦閉上,嘴角或飛揚或狡黠的笑意褪下去,抿成一條平淡的直線,那股沒精打采的感覺便瞬間重了起來。
他有點蔫蔫的,似乎很不舒服,也不太開心。
期中考試持續兩天,這次英語、數學、物理卷子都難。走廊裡怨聲載道哀鴻遍野,考完一門就壯烈一批,等到全部考完,人基本就涼了。
校車司機們把學生往附中拉的時候,都感覺自己在守靈。
對盛望來說,卷子難其實沒什麼影響,睡眠不足也沒什麼影響,喜不喜歡誰就更沒什麼影響。他不會因為躁動躁歪了,就突然變笨做不出題了。
能左右成績好壞的只有他自己——不是看他能不能,而是看他想不想。
從校車上下來時,a班有一半人忙著對答案,另一半人忙著對喊“我這門考砸了你呢?”“我那門考得賊差你呢?”“我xx題差點沒來得及做完你呢?”
盛望以前常說“我還行”,這次統統變成了“不怎麼樣”。
初聽這回答時,高天揚、宋思銳等人著實愣了一下,但也僅僅如此而已,並沒有任何人把這話當真。
直到幾大學校交叉閱完卷,眾人才明白這話的意思。
那天是個週三。
江添清早5點左右忽然驚醒了一回,睜眼才發現陽臺門不知何時被風吹開了,一隻鳥撲稜著溼漉漉的翅膀斜撞進來,滾出一片泥溼又撞倒一隻水杯後倉皇飛走。
泥溼在江添剛晾的衣服上,水杯也是他的,打翻的水泡了離它最近的一本書——江添的化學競賽題庫。
lt;/divgt;
lt;/div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