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回去的次數屈指可數。
自記事起，張福對家裡人的態度一直都是沉默的，對他也一樣。
也正因為這樣，溫垚夏很小的時候還覺得，姑父對自己也比姑姑好很多，姑父是個好人。
但是自從那件事以後，他的內心深處，對張福實在難以生出一絲一毫感激之情。
他無法理解姑父那晚看著他的時候，眼中究竟隱藏著什麼。
他只要想起那個眼神，就止不住地悚然。
那種令人彆扭噁心的感覺依舊揮之不去。
現在也一樣。
張福見他望過來，嘴角勾起了若有似無地微笑。
溫垚夏匆匆一眼掃過，忍著泛起的惡意，視線又落在溫玉玲臉上。
溫玉玲：“你啞巴了嗎？說話！”
溫垚夏平靜道：“我哪兒也沒去，就是不想接。”
“溫垚夏！”溫玉玲氣的幾近尖叫，溫垚夏從小就對他逆來順受，什麼時候跟她這樣頂過嘴，“你什麼意思！！！”
溫垚夏揉了揉耳朵，淡淡道：“姑姑，你冷靜一點，你也看到了，張大寶他當時是想要我的命，如果那個石頭砸在我頭上了，如果我沒躲過去，我被他砸死了呢？”
溫玉玲：“你死了就死了！”
“是，我死了就死了，但是張大寶也得坐一輩子牢。這次只是讓他蹲了一個星期，我已經是看在他是弟弟的份上了。”溫垚夏聲音平靜如水。
溫玉玲：“賤種！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問你這是什麼態度！”
周晏別：“你tm……”
“哥哥別生氣，沒事的。”溫垚夏捏了捏周晏別的手指，抬起下巴朝他揚起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然後，他向前邁出一步，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俯瞰著溫玉玲：“姑姑，你希望我什麼態度?”
溫垚夏輕聲問道，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跪下來跟你道歉，還是跪下來跟張大寶道歉?”
“你……”溫玉玲顯然沒料到溫垚夏敢這麼和他說話，一時語塞。
但是下一秒，她又變得憤怒不止。
溫垚夏居然用這張臉與這麼跟他說話。
用這張跟她那個短命弟弟一模一樣的臉，跟她這麼說話！
過去種種不堪的記憶，似乎都在這一瞬間湧入了她的腦海。
為什麼偏偏是這張臉!
為什麼偏偏用這張臉跟她這麼說話!
注意到溫玉玲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了，溫垚夏依舊平靜道：“我什麼？我不應該報警？應該要讓著張大寶？”
溫玉玲：“對！”
溫垚夏悶笑一聲：“你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姑姑，你很早以前就該意識到了，你已經管不了我了，一直都是因為我感激你，感激你收養我，我才會乖乖聽你的話。”
溫玉玲聽到這話，終於找到了情緒的宣洩口：“你還知道！還知道是我養的你！但你是怎麼做的……”
溫垚夏笑著打斷她，柔聲道：“我知道，你養的我，辛辛苦苦把我養這麼大，我應該感激你。”
溫垚夏此時面上已經沒了剛才的狠厲，溫玉玲見他服軟，立馬換了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算你還有點良心，那就同意和解！等我兒子出來，看我饒不饒你！”
溫垚夏微微一笑：“好，姑姑，我會同意和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