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時冷不防對上了周敘深的目光。
他的眼神看上去像是早就猜到她會說什麼,弄得她還沒說出口的那些話很像是違心的謊言。
她硬著頭皮,訥訥道:“不後悔。”
“還好你沒說‘後悔’。”周敘深微微勾唇,“好歹不會讓我太丟臉。”
他眼尾與唇角的笑弧成熟迷人,哪怕是半開玩笑的自我揶揄,每一分的紳士風度都恰到好處。
見他這樣,姜嘉彌有點沮喪。
她不太喜歡他這樣的反應和語氣,像不把小孩兒的話當真的大人,弄得她根本解釋不清,“我認真的。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我們的關係,一般來說都是先認識再熟悉,可我們把中間的步驟都跳過了。”
那一晚的事模糊了他們之間陌生與熟悉的界線。
說白了她還是太年輕,只勇敢和衝動了那一晚,不曾設想過未來如果再相遇該怎麼處理這段關係,也沒那個能力去處理。
“如果你希望這樣,我們可以試試。”周敘深頷首,彷彿隨口一提似的,“先熟悉瞭解,再談其他。”
姜嘉彌睜大眼,支支吾吾地含糊道:“我們……有我爸在,以後肯定是要慢慢熟悉的吧?”
他這種認真的架勢讓她有點不知所措了。
周敘深依舊微笑地看著她,只是眸底的情緒有些冷了下來。眼裡的笑意像深潭上的浮冰,不動聲色地靜靜停留又散開,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顯然,年輕且玩心重的小姑娘還沒考慮過會認真地為誰停留,那一晚不過是繽紛生活裡不輕不重的一筆。
“是我考慮欠妥。”他無聲低眸,看起來像在沉吟著什麼,半晌又似笑非笑地抬眼看著她,“或許,我也該試著以新身份來思考我們之間的關係。”
“新身份?”
“很多。比如你父親的朋友。”他盯著她,唇角笑意不變,“而不僅僅是一個男人。雖然我能處理好這幾種共存的身份,但我忽略了你。從某個角度來說你還只是個孩子,我對你要求太過了。”
姜嘉彌愕然,一時語塞,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臉又驀地漲紅,這次卻不是因為害羞。
“我不是。”她眉心微蹙,抬眸抗議似地盯著他,眉眼間的神態有點委屈。
她明白了,像他這樣成熟又有魅力的男人,喜歡和需要的大概是同樣成熟理智又幹脆的女性,兩個人可以以這種長期固定的關係各取所需。
而她的處理方法與態度,在他這裡是不過關的。
“我已經二十歲了,不論是心理還是生理都成熟獨立。”姜嘉彌垂眸不去看他,“只能說我們可能不適合繼續這種關係。”
說完,她抬腳就往外走,越想越覺得鬱悶。
和她之前擔憂的一樣,那一晚的事如果繼續下去只會變得複雜。
轉眼間她就走出了大門,幾步跳下臺階。
就在姜嘉彌自顧自走出門的那一刻,周敘深唇角的笑弧漸漸消失不見。
他盯著她的背影,目光沉而晦暗。
……
姜言東愜意地坐在窗邊的躺椅上,周圍古味的陳設全是藏品,手邊是一把紫砂壺——這是圈子裡銷聲匿跡的佳品,有價無市。
剛才他說想休息一會兒,就有人領著他來了這間茶室。
整間茶室的佈局都很講究,不論是開在牆面上圈住秋景自成一幅畫卷的窗,還是擺放得恰到好處的一些古董藏品,看上去都雅緻而內斂,一點不會讓人覺得浮誇。
這也恰好符合他對周敘深的看法。
姜言東悠哉悠哉地喝著茶,想到這些不由得又感慨起來,後悔沒早跟周敘深這人深交。
“姜先生。”打理馬場的負責人敲了敲門,“您要不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