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蕾娜眼眸下垂看著蘇瑾悠,毫不掩飾心底的輕蔑。
“直到上世紀50年代,一個美國製造商用一種人造絲面料製作出大量廉價的黑色禮裙,才讓這件衣服進入公眾的衣櫃裡,由此衍生出各種款式的黑色禮裙。”
歐蕾娜後退一步,視線將蘇瑾悠從頭到腳掃視一遍。
“你現在之所以可以穿著一條黑裙,是因為最初的那條小黑裙被無數設計師借鑑、製作,再層層下移,才能讓你在可以負擔的價位上買到一條所謂的小黑裙,可悲的是……”
“你將這些衣服和最初那條小黑裙混為一談了?”
歐蕾娜攤開手心向後面示意,布布將那條紀家的小黑裙放在她手上。
她將小黑裙在蘇瑾悠面前掂了掂,才道:“你以為這只是區區一件衣服,可你又知不知道,就是這樣一件衣服,它代表的就是一個產業,由此創造了無數崗位和極大的商業價值。”
“也是這件衣服,令多少設計師從中產生了無限的設計靈感,你有去了解過嗎?”
蘇瑾悠覺得眼睛有些幹痛,卻無法眨動一下,還有東西堵在喉嚨,不上不下,很是難受。
歐蕾娜全程盯著蘇瑾悠沒移開過視線,將手中的衣服遞給朱莉。
朱莉趕忙接過站去另一邊,後背貼著牆。
歐蕾娜又說:“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
蘇瑾悠聞言呼吸一滯,眼珠出現劇烈波動,彷彿無法對焦,視線開始模糊。
歐蕾娜一字一句說:“不是你沒經驗,不是你不懂時尚,而是你明明身處這個行業,卻對這個你根本不瞭解的行業毫無敬畏之心。”
“你看輕這個行業,看輕這份工作,但你又不得不做這份工作,你覺得自己很努力但得不到認可,所以你心存抱怨。”
“你總覺得別人的工作很簡單,看見別人的成就但從沒想過人家在背後付出哪些努力。”
“你只懂得模仿成就,不會去學習別人是怎麼下苦功的,你以為你這樣就叫努力?”
歐蕾娜放大唇邊笑意,“嘖嘖”的搖搖頭,“你那些引以為豪的校園新聞,明明是自己寫的,也看不出問題嗎?”
蘇瑾悠瞳孔震了震,堵在鎖骨處的那股酸脹感下一秒就要衝破喉嚨。
歐蕾娜上半身向前傾,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量輕輕說道:
“你不是在做新聞,你只是抄角度,模仿結構來寫文章。”
“你的文章,滿滿都是秦斯澤風格,可又沒抓住精髓,是劣質的秦斯澤式新聞。只要是類似的主題,你就按照他的新聞思路,用華麗的措辭堆砌出一篇文章。你寫的東西,根本不能稱之為新聞。”
“你有認真思考過,一篇新聞是怎麼策劃的嗎?”
“想進新聞界,卻連角度都不會思考,你做什麼新聞啊?”
蘇瑾悠眼角瞬間泛紅。
她覺得歐總監話裡的每一個字都化成一把把利刃,一片片撕扯著她的衣服,一層層切割著她的皮肉。
眾目睽睽之下,蘇瑾悠身穿一條黑色連衣裙,一股恥辱感帶著熱氣從腳底開始向頭頂蔓延,她的臉也跟著漲紅起來。
歐蕾娜重新站直身子,“我們走。”轉身帶著那幫人出去了。
布布輕手輕腳走過來,接過朱莉手裡的小黑裙,不忍地看了眼仍然僵立在原地的蘇瑾悠,伸手在褲兜裡摸了摸。
他掏出一塊巧克力塞到蘇瑾悠手裡,輕聲說:“吃點甜的心情會好些,別多想哈。”
說完他小跑著追出去了。
朱莉目不斜視回去自己的工位坐好,專心對著螢幕按動著鍵盤。
蘇瑾悠木木的坐下,雙手放在桌面上,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