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無論追求什麼高大上的終極目標,首要任務是得活著,對於她來說,現在連基本的溫飽都是問題。
毫無疑問,她得去找份工作養活自己,那麼問題來了——她能幹點什麼?
她連挖掘機也不會開。
這個世界的江曉媛沒有一份像樣的學歷。
“學歷”,對於偉人來說,一點用都沒有,是金子總會發光,有沒有那張證書,他們都遲早會獲得殊途同歸的成就,可是對於庸人來說,它的存在就不可或缺,因為除此以外,他們這輩子再不會有什麼別的建樹了。
江曉媛,毫無疑問是個庸人。
哪怕她是個菸灰缸裡走出來的海歸大學生,有了這份教育部認證的學歷,她就可以進寫字樓當小白領——小白領每天只要形象良好,會列印會影印,來了客人會倒水,能用簡單的辦公室軟體就可以勝任,菸灰缸系畢業的能幹,炒鍋案板系畢業的也能幹。
可是沒有那張畢業證書的人不行。
即便江曉媛有自信在平行空間拍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先鋒菸灰缸。
工作問題以外,還有個迫在眉睫要解決的——她今天晚上住哪?下頓飯錢從哪出?
江曉媛硬著頭皮,想向祁連開口借幾百塊錢,可幾次三番醞釀感情,來回打了無數遍腹稿,她也沒能將這請求說出口。
她實在不擅長借錢。
那麼……難道要去醫院找章甜,催她還錢?
江曉媛想象了一下那情景,欲哭無淚地發現自己也不擅長要賬。
真是窮途末路。
祁連與她萍水相逢,先是在醫院借了錢給她,又請她吃了一頓簡餐,沒讓她餓死在大街上,半個老鄉當得可謂仁至義盡,簡直是時代的活雷鋒,再獻殷勤就不正常了,他不便獻,哪怕獻了,江曉媛也不敢接。
她到最後也沒憋出一個字的請求幫助,吃完以後打腫臉充胖子地和祁連告了別,揹負著她一個禮拜內必定還錢的承諾,漫無目的地四處亂逛,以期能找個可以收留她的地方。
人倒黴了,喝涼水也要塞牙的,江曉媛走著走著,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整個人被大力拉扯到一邊,她本能地紮起兩條細瘦伶仃的胳膊,背在肩上的包就這麼讓人順理成章地拽跑了。
那小偷一擊得手,回頭看了她一眼,腳踩一雙風火輪似的行如疾風,轉眼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