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們眼眶通紅,激動得落淚。
熠熠樂曲裡飽含生機的渴望、堅毅、自由、夢想,激盪起了他們心底深處壓抑的情緒。
直到這首樂曲在二胡高揚的旋律中結束,直到快樂的熠熠和帥氣的連君安牽手離場,他們的視線也緊緊追著熠熠,哪怕帷幕遮擋了所有的光。
音樂廳熱烈的掌聲在呼喚藏起來的小熠熠。
甚至還有人站起來大聲喊道:「熠熠!我愛你!」
聲嘶力竭的喊聲,引得音樂廳一陣友好歡笑。
不少人跟著在喊:「熠熠!安可」「熠熠!再來!」
「熠熠!我喜歡你!」
莊重嚴肅的音樂廳,因為年輕人雀躍直白的表白,變得輕鬆張揚。
這是計劃好的安可,每一場音樂會的結束,演奏者都會在熱烈掌聲與歡呼中走出來,一遍又一遍的為觀眾即興彈奏感謝的樂曲。
然而,連生熠就站在不遠的位置,已經做好了準備,卻不敢踏出半步。
她心臟如擂鼓,再怎麼努力剋制著激動的情緒,都不能逃過敏銳儀器的監控。
綠色的線條一定在瘋了一樣跳躍。
她想,董思姐姐肯定會反對,媽媽也不會讓她再出去。
於是,連生熠抓著連君安的衣擺,視線充滿哀求和渴望。
她希望哥哥能夠鼓勵她,告訴她:這就是重新登臺,回應觀眾的最好時機。
但是,她的哥哥猶豫不決的去看身後。
於美玲站在那裡,仍是沒有換掉的晚禮服。
她眼睛通紅,像一縷遊魂,渾身浸潤著傷心與悲痛,希望著眼睛裡只有舞臺的女兒,主動回到她的身邊。
連君安被這樣失魂落魄的母親震撼。
他應該鼓勵熠熠,這時卻猶豫起來。
「熠熠……」他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額發,低聲說道,「要不然,我們下次——」
「熠熠。」鍾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下次。
那位平靜得溫柔的年輕人,懷抱著那張古老的十絃琴,「走吧,他們在叫你。」
熠熠的猶豫、慌張,瞬間變成了雀躍。
她鬆開抓住哥哥衣擺的手,抱著她的朝露,跟上了鍾應的腳步。
重新踏上舞臺那刻,有些漸漸減弱的掌聲驟然激烈,一些消失的呼聲,也重新出現。
「熠熠!」
「連生熠!」
他們的熱情伴隨著聲音清晰的傳進連生熠的耳朵裡。
可熠熠覺得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她耳朵被掌聲歡呼震得發紅,她手指被熱情觀眾的視線看得顫抖。
為什麼她劇烈跳動的心臟,卻像舒緩了下來一樣,沒有發出任何噪音,讓她感受不到它的抗議。
應該咚咚敲打耳膜的跳動聲,被掌聲和歡呼取代。
她只能聽到那些熱烈美好的聲響,再也察覺不到離她最近的心臟。
鍾應陪伴著她,走上舞臺,沒有任何叮囑,走到了旁邊為古琴準備的桌椅旁。
那裡很偏僻、很遠,連生熠跟著走了幾步,又慌慌張張的回到二胡的位置。
偌大的舞臺,像是隻有她一個人。
沒有熟悉的鋼琴旋律,也沒有溫柔的父母兄長。
只有她一個人。
連生熠緊張的取下話筒,掌聲隨著她的動作,逐漸安靜下來。
她又聽見了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和她急促的呼吸混雜在一起,讓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手足無措的小小音樂家,轉頭去看自己的鐘老師。
卻發現鍾老師溫柔笑著,安靜看著她,和所有觀眾一樣,給予了她耐心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