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活著,也該回來了。
深深的悲傷,瀰漫在安靜昏暗的機艙。
鍾應頭頂的溫暖明黃的燈,照亮了一箱關於鄭婉清和楚書銘的回憶。
他翻完了手稿最後一頁,在箱底見到了一張清晰的彩色合影。
那是一張普通的全家福,眼熟的公寓前坐著一位神色慈祥的老太太。
她頭髮花白,容顏憔悴,笑出一臉皺紋,懷抱著小小的嬰孩。
站在她身邊的,不再是恩愛的丈夫楚書銘,而是身姿挺拔的楚芝雅和一位笑容天真爛漫的小女孩。
這也許是楚家人最後的完整合影,被漫不經心的楚慕小心翼翼的放進了箱子。
像是在虔誠的完成,外婆最後的遺願。
不再年輕的鄭婉清,留在照片上的字跡一如從前——
「願馳千里足,送兒還故鄉。」
第34章
厲勁秋已經回家三天, 每天都會站在客廳落地窗前,深沉思考慘澹的人生。
緊閉的大門忽然響了。
從員工宿舍回來的周俊彤急匆匆往房間跑,路過客廳差點嚇了一跳。
「哥,你怎麼在家?」
她詫異的聲音, 令厲勁秋十分不滿。
「我不能在?」
厲勁秋雙手環抱, 皺眉打量自己久違的妹妹。
周俊彤剪了短髮, 性格彷彿也隨之飛揚毛躁起來。
她背著巨大的運動包, 提著兩大袋水果,不像是週末回家,更像是野營回家。
而且,她似乎沒空跟厲勁秋閒聊,徑直衝上樓,把運動包換成小提琴琴箱,又要出門。
那兩袋水果提在手上還沒忘。
「去哪兒?」好哥哥例行提問。
「樊林呀, 樊大師的家。」
周俊彤上班之後,得到的重大工作課題,與樊林密切相關。
「今天我要跟絮姐確認斫琴的流程,餘館長說,博物館遺音雅社的專題展旁邊可以做一套斫琴相關的模具,因為來參觀的人都對十絃琴製作的方式很好奇。」
說著, 她超級驕傲, 「絮姐說, 小應那把秋思,就是她親眼見證製作的。她還說幫我調調小提琴呢,她什麼都會!」
「你等等。」
厲勁秋馬上叫住準備出門的周俊彤。
他發現, 他才離家兩個月, 回來大變樣。
「你叫鍾應, 小應?」他無法接受。
「小應才十八,絮姐叫他小應,我當然也叫他小應!」
周俊彤絲毫沒覺得自己的親暱,回答得隨意。
然而,正是她的隨意,刺痛了厲勁秋的眼睛。
「絮姐又是誰!」
怎麼他出一趟門,周俊彤都打入樊林內部了,說的名字,他聽都沒聽說過!
「小應的師姐啊。」
周俊彤放下水果,神情詫異的靠近厲勁秋,語氣匪夷所思。
「哥,你不是說你去維也納幫小應了嗎?怎麼幫了兩個月,還跟陌生人似的。」
妹妹無情嘲諷,深深傷到了哥哥的心。
厲勁秋表情痛苦不堪,很好,他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雖然鍾應改口叫了他秋哥,但是他們之間的誤會仍舊沒有解除。
比如說,鍾應還是覺得,他跟奧地利的楚慕,十分相似。
哪怕楚慕連一首完整的《木蘭辭》都彈奏得斷斷續續,鍾應也會認真的告訴他——
音樂的美好,不在於演奏的形式和效果,而在於感情。
鍾應眼裡的厲勁秋,有著充沛得能夠壓倒技巧的感情,和楚慕一樣。
鍾應認可的厲勁秋,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