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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琢磨這句樹老心不老,又像是在懷疑他對活木的闡釋。

半晌,那雙渾濁的眼睛,想起什麼似的,驟然放光,死死盯著鍾應。

「樹老心不老這句話,是你從哪裡聽說的?」

「這是爺爺教我的行話。」

鍾應勾起笑意,提到那位作古多年的斫琴師,語氣裡滿是懷念和尊敬。

他聲音溫柔道:「他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斫琴師,懂得我們這行的許多道理。他將這話教給我,就是希望我能繼承他一身本事,在斫琴的時候,選良才、取好弦,做出歷經歲月不老的傳世名琴。」

「行話……」

貝盧動了動手指,輪椅便緩緩轉了起來,「我好像也聽過相同的話。做你們這一行,總有許多規矩。」

助理趕緊去扶住輪椅,依照著貝盧的想法,推著他緩緩走出會客廳。

他們的背影漸漸前行,終於飄來了一句喟嘆。

「來吧,年輕人。」

貝盧的聲音似乎更滄桑了些,彷彿憑著這一句「樹老心不老」,信了鍾應的二十八歲。

「希望你說的都是真的。」

貝盧的輪椅,領著鍾應穿過寬闊的莊園長廊,還有整潔華麗的庭院。

這條不長的路,鍾應走得沉重,心裡焦急的想要見到雅韻,又怕貝盧請斫琴師來保養的古琴不是雅韻。

身邊多梅尼克直喘粗氣,幾次默默的看向鍾應,臉上寫滿了擔憂。

鍾應清楚他的意思。

不要衝動、學會忍耐,貝盧莊園保鏢保安不計其數,還有隱藏的防衛武器驚喜,在這兒引發衝突,貝盧家族完全可以判他個意圖不軌、非法入侵。

也許是他非同一般的執著,令鋼琴家產生了長輩般的擔憂。

多梅尼克一邊幫助他,一邊照顧他,唯恐鍾應為了一張琴丟掉小命,自己無法向樊成雲交代。

終於,貝盧停了下來,走進了書房。

多梅尼克滿臉困惑,看著熟悉的地方問道:「貝盧,你不帶我們去看琴,帶我們來書房做什麼?」

貝盧發出低啞的笑聲,抬起手來,摸了摸書櫃邊緣。很快,藏在牆角的門,便隨著咯咯的機關響動,展現了新的天地。

獨特的收藏室,拓展了書房的隱藏空間。

「因為我的琴,就在這裡。」

他看向多梅尼克,「裡面有一間特殊的收藏室,我每天都會進去看看。」

多梅尼克目瞪口呆,「我和你相識四十年,這還是第一次知道!」

說著,他就急切的想要拽著鍾應進去,一轉頭,卻見鍾應看向書房靠門的那面牆,微微仰頭。

「你看什麼?」他問。

鍾應的視線,落在了書房牆上的玻璃裝飾框,他盯著裡面字跡清晰的義大利語,久久不肯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

「這是……沈先生寄來義大利的書信。」

他說得非常肯定,即使努力掩蓋了心中震驚,也蓋不住他提到沈聆時的錯愕語氣。

因為,他從小就研讀沈聆的日記。

裡面反反覆覆提及的自己寄往義大利的信件。那些信件石沉大海,沒有迴音,沈聆甚至不知道它們有沒有順利抵達大洋彼岸。

可他竟然在這裡、在貝盧的書房,見到了實物!

鑲嵌在玻璃後的信紙上,清晰的義大利語逐詞寫著——

「希望我們的友誼,不會因為時間褪色,與海洋一般天長地久。」

「我在中國衷心祝福著您,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信裡帶著翻譯後特有的異國腔調,和鍾應看過的親筆日記截然不同。

他感受到一種溫和諂媚的語氣,始終縈繞著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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