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三刻,宮門大開,官員從衙署魚貫而出,紛紛散去四面八方吃酒用膳。
這裡出來的官員非富即貴,吃席都極為講究,為此對面平康坊便開了不少高檔酒家,其中最有名的便是杏花村。
慕月笙平日膳食皆由御廚分發,更從未請人用過午膳,一來沒人值得他費心思,二來,他日以繼夜沉迷朝政,也沒這個功夫。
崔棣被請來,眼底盛著惴惴不安,倒不是擔心得罪慕月笙,而是懷疑慕月笙與崔沁之間起了什麼齟齬,崔沁身世可憐,經不起慕月笙任何敲打。
一進來便朝窗下那高大的身影,恭恭敬敬行了禮,
「給國公爺請安。」
「大老爺不必客氣。」慕月笙側身未受他的禮。
崔棣眼底閃過一絲驚異,略帶從容落座,瞧著慕月笙這舉止,倒不像是來問罪的。
藍青吩咐侍者上膳,鱖魚鴨湯,鸚鵡蝦仁,萵苣豆腐,上了一大桌子。
二人卻是手垂在兩側,誰也沒動筷子。
屋內鎮著冰塊,冰涼的濕氣如絲四處橫貫,室內清涼一片,落針可聞。
崔棣昨日去太傅府弔唁,回府便聽兒媳婦說崔沁與慕月笙和離,被劉氏那蠢婆娘給趕了出去,他氣了個半死,立即叫人去尋崔沁下落,關起門狠狠叱責了一番劉氏。
只是劉氏性子潑辣,這麼多年了,他也管不住她,訓也白訓。
只盼能儘早尋到那孩子,將人接回府是正理。
默了半晌,崔棣按捺不住,傾身而問,「可是沁兒有不周到的地方,惹您動了怒?」
無論何時,崔棣從未把慕月笙當過侄女婿,崔沁當初嫁給慕月笙,他並不同意,奈何那孩子一股腦鑽進去,他勸不住,如今好了,到底還是分了。
慕月笙在江南名頭如風聲鶴唳,一介文弱書生憑著一柄利劍撬動整個江南,讓無數豪族影從,靠的不是無雙的智計和雷霆手段,還能是什麼呢?
朝中沒有人不忌憚他,沁兒那傻丫頭居然還敢嫁給他,碰了遍體鱗傷回來,崔棣想想都心疼。
慕月笙見崔棣一副小心翼翼的神色,想起崔沁數次說他沒把崔家當岳家的話,心頭湧上一股悔懊,遂寬和道,
「您別這麼說,是我對不住她,她主動與我和離的。」
崔棣眸露震驚,「她她主動離開的?」
「是。」慕月笙鄭重點頭,他一張俊氣逼人的臉慣常沒什麼表情,此刻卻難得現出幾分溫和,
「崔老爺,原是我不對,惹了她傷心,可她到底是崔家姑娘,怎麼能讓她孤身一人住在外頭?」
一想到若有賊人窺測崔沁相貌或起歹心,慕月笙便覺煎熬,只恨不得立刻將她捉回來。
崔棣面露難堪,原來慕月笙是為此事而來,倒也有心,他鄭重一揖,「此事是內子不對,我已叱責了她,正派人在尋沁兒下落,只是這丫頭帶著幾箱子嫁妝,憑空消失了一般,暫時不曾有訊息。」
「她在燕雀山下的燕園。」慕月笙眸光湛湛截住他的話。
崔棣心頭更為震撼,這才和離一天,便把下落給打聽得清清楚楚,可見是暗中派人跟著護著的,定是對沁兒還存著心思。
崔棣壓下心頭複雜情緒,望著慕月笙緩緩點頭,「謝國公爺告知,我這就去接她回來。」
說著便連忙起身,也顧不上吃飯,直往外奔。
慕月笙也不攔他,只是起身朝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施了一禮,崔沁在外面多待一刻,便是一刻的危險。
安全嘛,他的人看著倒是不怕,就是擔心她獨自一人拋頭露面被人瞧了去,惹了登徒子叫人憂心。
腦海里滾過她那張灼艷無雙的臉,當真是國色天香,世無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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