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從一場大夢中睡醒一樣的杜若去找老師問考幼師的事情。老師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現在清醒了?太晚了,名冊早就拿上去,准考證都辦下來了。你早做什麼去了?”
杜若說:“不是老師您自己說要給我機會的嗎?怎麼沒報我?”
老師生氣地說:“你這話是怎麼說的?我是打算給你機會,可那也得靠你爭取呀!上了幼師就是國家教師,三年畢業就可以拿工資,不僅省了高中三年的時間還省了上大學的費用。不知道多少人想得到這樣的機會。我看你是個聰明的學生,想給你這個機會,我跟你的家長說過的呀,結果你卻連一點進取的跡象都沒有,成績還一直往下滑。哪裡是想爭取的樣子?現在還來找我,倒像是興師問罪來了!”
杜若無地自容,忍著團團轉的眼淚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上幼師是什麼,不知道上幼師有什麼用,不知道怎樣才能夠上,要做些什麼準備,我都不知道!”
老師看杜若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動了惻隱之心,卻也只能是使自己的語氣軟一些:“你一個小孩子,什麼都不知道還情有可原。你的父母呢?他們是幹什麼的?他們也什麼都不知道嗎?”
杜若說:“我的父母,他們的確是什麼也不知道。”
老師嘆了口氣說:“到處是這樣的父母。他們的作用僅夠給子女提供衣食住行,教育上就只能是順其自然。事以至此,多說也沒有用,都是個人造化。你去吧!讀書也未必是唯一出路,你自己好自為之!”
杜若感到,有些很重要的東西她已經失去了。她不肯服輸,剩下的日子拼命學習。結果還是落榜。
有人說澤平上了市裡的一所重點高中。是走後門上的。進這所高中就等於一隻腳跨進了大學。杜若聽到這訊息心如止水。她知道澤平跟自己沒有關係了。
杜若在家裡躺了好幾天。在這幾天裡,她把好多事前前後後想了個清楚,明白了許多從前不明白的事情。她從沒覺得自己配不上澤平,是什麼使他突然之間拉開了這麼大的距離?不是自身的原因,而是澤平有一個好父親,而她沒有。她的父親讀過書,也會講說幾個成語講一些大道理。為什麼他就沒有給她講過澤平父親講過的那些話呢?突然有了思想的杜若又明白了:父親講的那些大道理都是別人的,是幾百幾千年的人講出來的,因為耳熟能詳也就人云亦云。至於講那些話的人出於什麼目的,有什麼樣的遭遇產生這樣的體會,是不是適用於每一個人,這些她想到了的問題她的父親從來就沒有想過。就因為她想到了,從這一刻起,她的父母已經不再具備教育、引導她的水平。今後的事情,她不能再依賴他們拿主意,她必須自己做主。
母親託人幫杜若找了一間工廠去做臨時工。杜若不去。有一對在外做生意很發達的夫婦想在家鄉為兒子找個物件,看中杜若。母親喜得眉開眼笑。杜若不肯。問她到底想怎麼樣,杜若只有四個字:“我要讀書。”
母親叫起來:“你還要讀什麼書?早就給你交過底,初中高中大學,只要你考得上,就一直讓你讀下去。高中你又沒考上?還讀什麼讀?”
杜若說:“我本來是有機會上幼師的,都是你們不關心。”
母親說:“我又不是沒有跟你說過。你老師不給你安排,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是你沒有讀書的命!”
杜若一字一句地說:“不要跟我說命!我再也不相信這樣的話!我才十六歲,考幼師關係到我一生的前途,這樣的大事憑什麼讓我自己操辦?我哪裡懂得怎樣去操辦?那就應該是你們操心的事!”
母親大呼冤枉:“你不知道怎麼操辦我們就知道嗎?我們知道不給你操辦嗎?哪個父母不想自己的孩子有出息?”
杜若說:“我也知道你們不懂。所以我也不怪你們。既然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