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滲出些許血絲,視線定定落在她身上,飽滿光潔的額就這麼近在遲尺,按捺不住,遂傾身貼住了她。
溫熱緊緊黏著她,不可思議的暖流滑過心尖。
崔沁手下動作一頓,胸口起伏不定。
慕月笙彎下腰來,順著眉心而下逡巡至她挺峭的鼻樑,再注視著她瑩瑩發光的眼。
緩緩將她抱了起來,放在膝蓋,清冽的氣息伴隨著酒氣滲入她肌膚,她身上的甜香也粘了過來。
滑過她鼻尖,觸到她凌亂的呼吸,目光最後落在那飽滿的紅唇,他眸眼微微眯起,不再遲疑
半刻過後,崔沁胡亂將他推開,氣息吁吁,
「慕月笙,你受了傷」
「傷的是手臂小傷不影響」
似為了證明,那受傷的胳膊用力一攬,將她嬌小的身段悉數籠入懷裡。
他胸膛太燙了崔沁深深埋下腦袋,心咚咚地似要跳出來。
餘光瞥見桌案上那封婚書,暈黃的燈芒下折射出一片紅光,映在她眼底,她漸而怔忪,往事一遭遭從她心頭滑過,她一下子呆住任由他施為。
心也隨他的動作一點一點沉淪,快要觸底時,她揚著眸,濕漉漉的水光裡倒映出他清雋的容,喃喃咬牙,
「我負責」
「將婚書拿過來罷。」
第49章 回京
「喜今日赤繩系定, 珠聯璧合;卜他年白頭永偕,桂馥蘭馨;此證。(注)」
崔沁眉梢溫淺,靜靜凝望這一行字, 是慕月笙親筆所寫,字跡比平日多了幾分鄭重。
珠聯璧合,白頭永偕這一回該不會錯了。
崔沁微微失笑, 目光再挪,婚書上還撰有兩家姓氏, 二人生辰八字, 並主婚人, 證婚人, 上頭亦有崔棣與朝華郡主的私戳。末尾的位置, 已工整秀挺地落下「慕月笙」三字。
果然只剩她。
別看寥寥數行字,意味著納彩問吉皆已完成。
崔沁抬著杏眼覷嚮慕月笙, 他換了一件湛藍色長袍,腰背挺直坐在書案一側, 神情略有幾分端肅,眸眼清湛凝望她, 尤其注視著她的手, 彷彿生怕她後悔似的。
拽在袖下的掌心已在冒汗,誰也瞧不出, 堂堂首輔此刻竟是心跳如鼓。
只要她落下名姓,他便不會再給她機會離開。
見崔沁遲遲不動筆, 慕月笙唇角擠出一絲笑,「沁兒,你若還想思量,也是無礙的, 不急」瞧著神情是大方又溫和。
偏偏他額頭的細汗出賣了他。
崔沁終是忍不住抿嘴輕笑,笑眼彎彎如月牙兒,紙筆利落寫下自己的名兒。
慕月笙待她停筆,暗暗鬆了一口氣,這下是盯著她只顧樂,唇角的笑容壓都壓不住,順帶揩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哪有半點平日揮斥方遒的模樣。
與裴音大婚皆是藍青與葛俊操持,他匆匆提筆寫下落款,連內容都不曾瞧一眼,與崔沁初婚,又悉數是他母親朝華郡主主持,連聘禮放了雙份給崔沁撐面子的事皆不知。
到這一回,樣樣是他親自打理,京城那頭葛俊為了聘禮單子連夜奔赴蕪湖大營,他倚在燭光下一條條核對,該添該換,他一言而決。
他手垂在膝蓋,細細密密的喜悅漾在眉眼裡,低聲道,
「你的嫁妝我也都已備好,你什麼都不用管,只安心等著嫁我便好。」
「你給我備了嫁妝?」崔沁面露異色,還是頭一回聽說丈夫給新婚妻子備嫁妝的,
慕月笙鄭重點頭,膝蓋上的手已握成拳,定定道,「自然是我來備。」哪裡捨得她來勞心。
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沒人幫襯,婚禮之事紛繁複雜,她忙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