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到今日,她才曉得,這一切都是慕老夫人所為。
這樣偏袒她,寵愛她,讓她如何消受得起,崔沁只一心想做點什麼,以寬慰老夫人。
雨消停,晨曦從烏雲後探出個頭,空氣明淨,院子裡丫頭僕婦在盡心清掃,見了她都恭恭敬敬行禮。
崔沁微一頷首,帶著雲碧入了容山堂東次間。
老夫人昨夜睡得並不好,起得早,此刻正歪在塌上淺眠,頭顱如同箍了緊箍咒似的,眉目深斂。
甄姑姑知她不舒服,便將下人遣散,只留一小丫頭侍候。
崔沁讓雲碧等候在屏風後,自個兒悄聲入內。
窗蒲被撐開,冷風灌了進來,驅散了室內糜麗的沉香。
崔沁緩緩踱步至老夫人身旁,褪去鞋襪上了塌,悄悄坐於她身後,一雙軟手扶在老人家肩頸,
「娘,兒媳給您松乏松乏。」
老夫人並未睡著,以為是丫頭入了屋,不想是崔沁,忙睜開眼,想去瞧人,崔沁偏偏躲在她身後,還發出一聲清脆的笑,佯裝與她逗趣。
老夫人哼笑一聲,懶懶往後坐了坐,讓崔沁更方便用力。
她力道恰到好處,捏得極為舒適,那發悶骨骼裡的酸脹緩緩釋放出來,老夫人便知崔沁以前怕是常這般伺候人,她養在伯母膝下,能過舒坦日子才怪,便心疼著道,
「傻孩子,你快些歇著吧,這些活讓下人幹。」
崔沁細緻入微的幫她捏著筋骨,緩緩搖頭,「你就讓我按一會兒,我心裡舒坦些」壓不住的哽音,
老夫人呼吸倏忽凝住,臉上的笑意落下。
室內靜悄悄的,落針可聞,長案的博山爐青煙裊裊,一抹微弱的陽光從窗欞灑下,被紗窗隔出細碎的光芒,空氣裡因子清晰可現。
老夫人任由她按捏一會兒,便側著身往後挪了挪,靠在軟塌的紫色纏枝迎枕上,側頭去瞧崔沁,崔沁擠出一絲笑容跪坐在她身側,眼眸垂下不敢與她對視。
肌膚依舊是那般白皙,只是瞧得出來,脂粉有些厚重,導致神色略僵硬。
這是哭過了。
「你都知道了?」
崔沁緩緩點頭。
老夫人嘆息一聲,又問,「他昨晚跟你說什麼了?」
崔沁便大致將慕月笙的話複述了一遍,老夫人竟是微有些訝異,
「他這般與你說的?」
「是呢。」
老夫人露出促狹的笑容來,眉間也舒展開,「倒是難得,我以為他要當個悶葫蘆,隨你生悶氣,沒曾想還能與你說這些,可見是在意你,怕你生氣呢。」
崔沁臉頰微微泛紅,「母親」
老夫人拉住她,將她往懷裡帶,崔沁靠在她肩膀,老夫人親暱側著頭,溫聲道,
「自從他娶了裴音後,我們娘倆三天兩頭吵架,你是知道的,外面也好,這屋內也罷,沒人敢惹我不快,也沒人敢惹那王八羔子,你大哥說朝堂上人人敬重他,也就我們娘倆能相互給臉色,所以你別放在心上。」
「有些話你不要去同他說,惡人我來做,他奈何不了我,倒是你,萬一觸怒了他,那混蛋小子冷落你,可有得你受的」
崔沁聽得滿臉愕然,直起身子怔怔望著她,「母親」
這也太維護她了。
老夫人又笑了起來,拍著崔沁的手背,
「想來他是真心想跟你過日子,沁姐兒,答應為娘,別急,慢慢來,你這樣好,他早晚要被你馴服。」
崔沁聽著「馴服」二字,被逗笑了,靦腆地垂下了眼。
崔沁午膳便跟老夫人一同吃了,吃完便被打發回去,
「我要好好睡一下,你自個兒回去歇著吧。」
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