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床,隨手在衣櫃裡取了件外套披在吊帶裙外,去了衛生間。
洗手的時候,許罌發現裡頭的小臉盆裡,用洗衣液泡著她昨天穿的內衣褲。
愣了一下,就明白過來了。
她眼皮垂下去,腦海裡浮現些往事。有些沉默。
顧星沉在餐桌前忙碌完,去冰箱裡拿了貓糧,給在他腳邊亂蹭的老貓把糧碗滿上。
許罌打量顧星沉——體型高大,白襯衣外罩著黑色羊絨衫,簡單的黑色長褲,腰上有h形狀的金屬皮帶扣。
美學上說,黑白是冷漠神秘的。
“你竟然會養貓?我記得你不喜歡貓。”顧星沉輕輕撫摸老貓的頭,問許罌。
許罌披著大衣,抱臂靠在廚房的門框, “長大後發現……偶爾嘗試下討厭的東西,也挺不錯的。”
顧星沉揉了揉貓耳朵。貓老了,皮毛無光,毛根發白。“養這麼多年,很不容易吧,畢竟……”
他抬頭,笑了一下,“你照顧自己就很不容易了。”
許罌尷尬了一下,別了別耳邊的頭髮,瞟一眼顧星沉垂頭看貓的臉,還有,他白皙的手腕上,那道深刻的疤……
她眼皮半掩住眼睛,心事深藏,看著男人撫摸貓兒,有不置可否的一點笑。
老貓是隻花斑,最大眾的長相。
顧星沉認不出來也正常。
畢竟……九年了。
中午他們坐下吃飯,很默契地,誰也沒提昨晚睡在一起的事情。
就像,沒發生那樣。
吃完,顧星沉說他要去公司了,許罌看看牆上時間,13:35 。
“耽誤你這麼久,不好意思啊。”許罌難得對人這麼周全客套,算是她最耐心的級別了。
顧星沉彎腰穿好皮鞋,看她一眼,沒什麼特別的表情,“沒關係。應該的。”
然後順手把放門邊的垃圾袋,拿去樓道轉角的垃圾箱丟掉。
許罌覺得,顧星沉幫這麼大個忙,她怎麼也該去送送,就披著大衣走出去,替顧星沉摁了電梯,在那兒等。
很快顧星沉扔了垃圾,也走過來了,對許罌說了“謝謝”。
等電梯下來的時候,他們站了一會兒。
“你現在趕去上班來得及麼?”許罌問。
“嗯。”
“你們有考勤吧?上午你沒去。”
“有,不過沒關係。”
“為什麼?”
顧星沉看她一眼,“我不打考勤。”
許罌眨眨眼,然後才想起:對啊,高奕說的,顧星沉是他們老大。
公司裡他最大,誰敢管他幾點去?
許罌:“電梯來了。”
顧星沉俯視了一眼女人的側臉,許罌正看著電梯樓層。
這個角度,她整齊纖長的睫毛和挺翹的筆尖,看得很清楚。
他唇張了一秒沒有立刻說話,而後才說:“那,我走了。”
“哦,好啊。”
許罌側臉看旁邊的男人,電梯門開啟的瞬間洩出一線明亮的光,落在顧星沉身上,逐漸擴大,將他整個人暈得微微發光。
顧星沉的身上,一直有種乾淨的氣質,不論是少年時代,還是現在。
“顧星沉,昨晚謝你啦。再見……”
“有事給我打電話。”顧星沉走進去,轉回身。“再見……”
許罌站在門外,他在門內。
彼此目光相交,有一種微妙,從昨晚他們睡在一起,就產生了,彼此心知肚明,卻又一起假裝不知道。
電梯門關上了。
顧星沉徐徐洩了一口氣,眼睛的光彩暗下去,他隨手摁了-1樓,動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