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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明月潤如白玉盤,街上花燈盞盞,透過彩紙照出五顏六色的光暈。
殷蕙近乎貪婪地欣賞著周圍的一切。
這場燈會並沒有她猜測地那麼枯燥,別的不說,她太久沒有隨心所欲地在街頭穿梭了,光是這種自在,便讓她流連忘返,恨不得一輩子都不用再跨進燕王府。
如果,回來的時機再提前兩年,殷蕙可能會把嫁給魏曕的機會讓給殷蓉,連準王妃的尊榮都不如這逍遙。
唯一的不捨,真的只有衡哥兒。
魏曕發現她的腳步變慢了,算算時辰也差不多了,便道:“回去吧。”
殷蕙點點頭。
兩人轉身,原路返回,穿過重重的人影,走出街市時,黑暗湧來,將喧囂隔在了背後。
兩盞鴿子燈默默地撐開夜色,照出一片路來。
殷蕙想起兒子,徹底將那些不合實際的念頭拋諸腦後,對魏曕道:“不知衡哥兒睡了沒,沒睡的話,咱們將這兩盞燈掛在廊簷下,抱他出來看,他肯定喜歡。”
魏曕看著她:“你買燈時,想的便是衡哥兒?”
殷蕙:“是啊,他最喜歡這些會發光的東西了。”
魏曕不再說話。
長風守在停車的巷子口,瞧見主子們,他示意車伕將馬車拉出來,去迎二人。
殷蕙先上車,再轉身接魏曕手裡的燈,手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一片冰冷。
殷蕙猛地反應過來,她在街上逛時還可以把手縮到袖子裡面,魏曕提著燈,手卻一直露在外頭。
等魏曕上來,摘了面具坐好,殷蕙忙遞給他一個湯婆子,還很暖和。
魏曕沒要。
大男人好面子,不稀罕用這些物件,殷蕙暗暗腹誹,然後挨著他坐下,將他的雙手拉到自己懷裡,讓他捧著小手爐,她再在外面包住他的手。
不管怎麼說,燈是她買的,他也是為她提的。
魏曕看她一眼,突然將人抱到腿上,雙手穿過斗篷環上她的腰,她裡面穿著一件狐毛夾襖,抱緊點,手很快也就暖和了。
殷蕙懂了,他是在把她當大暖爐用。
行吧,這樣抱著,大家都暖和。
回到澄心堂,衡哥兒已經跟著乳母睡下了,殷蕙讓丫鬟將兩盞燈掛在耳房外面,明早兒子醒了就能看到。
魏曕本在主屋外面看著,察覺衡哥兒不會出來後,先進去了。
漱口淨面洗腳,丫鬟們一退下,魏曕便進了她的被窩。
次日一早,燕王父子幾個就又開始當差了。
殷蕙逗逗兒子,繼續去書房抄書。
原書都送回孃家了,之前魏曕抄寫的要送給燕王,囑咐她再抄一份留給他看,總不能讓燕王跟兒子借書。
剛抄了兩頁,金盞來報,說紀纖纖來了,還帶著四郎、莊姐兒。
殷蕙只好去暖閣裡待客。
紀纖纖見到她就笑:“二爺叫我多帶四郎出來走動,我想著四郎五郎年齡更近,就來叨擾弟妹了。”
別看紀纖纖平時喜歡挑事,但她見到誰都笑盈盈的,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殷蕙也只能與她維持表面的客氣。
殷蕙再看向榻上的兩個孩子。
莊姐兒才幾個月大,只能躺在那裡東張西望。四郎身子硬朗了些,淘勁兒初顯,在榻上走來走去的,不知是不是病久了,四郎的面色總是泛著一種黃,再加上他長得更像二房那個空有一把好嗓子卻無美貌的柳姨娘,瞧著就不如王府裡其他幾個小郎討人喜歡。
殷蕙吩咐金盞:“叫乳母把五郎抱過來。”
金盞出去傳話。
殷蕙請紀纖纖坐到榻上說話,丫鬟們已經備好了茶水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