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宗笑道:“萬不敢與秦大將軍相提並論,諸位若有興致,下次我做東,請大家喝酒。”
“駙馬爽快,來,咱們再幹一碗!”
男人們,尤其是一群武官湊在一起,便不管說些什麼都值得喝一碗,而且必須喝烈酒,如果戚瑾只備幾壇尋常酒水,反倒要被同僚們嘲笑。
對於別人的敬酒,陳敬宗來者不拒。
戚瑾今天是東家,也被勸著喝了很多酒,他與陳敬宗的手差不多就沒離開過酒碗,誰要是敢說一句“喝不下了”,其他人便拿另一個調侃對方。
只是他們的酒量再厲害,肚子能裝的也有限,席至一半,陳敬宗告聲罪,離席要去淨房。
“我與駙馬同行。”戚瑾笑著跟了上來。
陳敬宗看他一眼,放慢腳步,讓戚瑾帶路。
正月初六的夜晚,空氣寒涼,天上一彎鐮刀月,風一吹,走廊上垂掛的燈籠輕輕搖晃,縱使人語喧譁再熱鬧,也顯出幾分淒涼蕭瑟來。
淨房到了。
這是專為今日男客們預備的淨房,由屏風隔出幾個小間來,賓客們用完,下人們隨時收拾乾淨。
這時淨房空著,陳敬宗隨便挑了一個小間,戚瑾進了他隔壁的。
兩人都不說話,只有水聲陣陣,竟然也有隱隱爭鋒之勢。
繫好腰帶,兩人又幾乎同時走出來,一起到洗漱架前洗手。
戚瑾是待客的東家,主動提起水壺,往陳敬宗面前的銅盆裡倒水。
陳敬宗笑了下,也沒有道謝。
戚瑾亦默默地洗著自己的手。
陳敬宗先洗完,甩甩手正要出去,眼前忽然飛過一方白色錦帕,雪花般搖曳生姿地落在了地上。
白得有些發舊的手帕,上面繡著一朵大大的紅牡丹,幾乎佔據了整方帕子中間,周圍點綴著幾片暗綠色的葉子。
就算陳敬宗不懂女紅,他也判斷得出繡這條帕子的那人女紅不怎麼好。
這時,戚瑾彎腰,很是珍惜地撿起這條帕子,輕輕拂去上面可能沾有的灰土,他再看看那朵牡丹,笑了笑,低聲對陳敬宗道:“華陽八歲時學女紅,可她不喜歡這個,好不容易繡出一朵完整的牡丹,便恨不得拿出來給所有人看,要大家都誇她繡得好,她才高興。”
言外之意,他手裡這條帕子,是華陽繡的第一條成品牡丹帕子。
陳敬宗看眼戚瑾,突然搶走了這條手帕!
戚瑾臉色一沉,伸手就要搶回來!
陳敬宗已經避開幾步,笑著對他道:“我不懂賞鑑,只是我手也溼著,正好借你的用用。”
說完,他十分粗魯地拿帕子擦起手來。
戚瑾想也不想地衝了過去,這手帕他小心翼翼珍藏了十餘年,自己都不曾真的拿來用過擦手擦汗,陳敬宗哪裡配?
他想奪回手帕,陳敬宗似乎怕了他,笑著把手帕遞過來,然而戚瑾抓住帕子要收回時,陳敬宗卻沒有鬆手。
絲綢本就嬌氣,又是一條放了十來年的舊帕子,在兩個年輕武官兩虎相爭般的力氣下,只聽撕拉一聲,好好的帕子竟然被生生撕成了兩半,斷裂之處分別垂下一些絲來,隨著穿進窗的冷風輕輕地飄著。
戚瑾臉色鐵青,卻還是要把另一半搶過去。
陳敬宗移開手,在戚瑾反應過來之前,快速又漫不經心似的,將手裡的這半條帕子撕成了好幾條,稀巴爛。
戚瑾一拳揮了過來。
陳敬宗側身,抓住他的拳頭:“一條帕子而已,華陽當初真願意送你,現在你再去找她要一條,她肯定也願意給。”
戚瑾聽出一些弦外之音,冷眼看他。
陳敬宗繼續攥著他的手腕:“我與她發生過什麼,你不配知曉,但我可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