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徐平高高抬著手,看著面紗下露出的傾城絕色,一時忘了動作。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她。
小姑娘比那日在永泰寺石階上初遇時還要美,特別是那雙清澈水潤的眼睛,大膽地回視他,如同她剛剛那句俏皮狡黠的反問,讓他吃驚。
“四月選妃,你也入選了吧?”時間不多,徐平緩緩放下她面紗,低聲問。
傅容點點頭。
她一個姑娘,敢追上來,已經表明了她對他的心意,徐平既然也想娶她,便不會讓她啟齒說一個姑娘羞於開口的話。旁邊有桃花花瓣打著轉兒落下,徐平伸手接住,再攤開掌心到她面前:“西山為媒,桃花作聘,不知三姑娘是否願嫁我這個閒王?”
他不懂這個姑娘為何喜歡上了自己,也許她跟他一樣,都是一見動心?
徐平靜靜地等著,心裡有種從未體會過的感覺,新奇又愉悅。
而他的掌心,白皙如玉,桃花似霞。
傅容早聽聞安王風雅,此時才真正領略,她無聲微笑,抬手去撿他掌心裡的粉色桃花。
眼看她拿了花瓣要走,徐平五指微微動了動,到底沒有去握,放下手囑咐道:“選妃那幾日你打扮素淨些,其餘的事,我會爭取。走吧,別叫她們起疑。”
“好。”想到她過來時編的藉口,傅容確實不敢多待,輕應一聲,轉身走了。
她腳步輕快,如踩在雲端。
安王喜歡她,他喜歡她……
傅容真的想快點回家自己躲在屋裡盡情笑一笑。
上輩子求而不得的夢,這輩子終於要實現了,只要她嫁了安王,安安心心等上幾年,將來她便是皇后。曾經看她不起的郡王妃母女,當眾奚落她又害柳如意慘死的永寧公主,還有總是陰腔怪調給他們二房找不自在的老太太,傅容真的盼著將來換個身份再跟她們相處的情形。
心結得以解開,傅容將那片桃花瓣小心翼翼放到香囊裡,領著妹妹去找傅寶一起放風箏,盡情玩了一日。
回到自己的閨房後,傅容躲到紗帳裡偷笑去了。
而肅王府裡,徐晉的臉已經不能用鐵青來形容。
他背對屬下而坐,詢問時聲音沒有半點起伏:“他們單獨待了多久?”
一直負責近身跟蹤傅容的許靈低頭道:“很短,只有幾句話的功夫。”
“幾句。”徐晉冷聲重複。
許靈額頭見汗,她跟許嘉一起進肅王府,只是肅王不喜女子伺候,也不喜跟女屬下打交道,她跟肅王接觸的機會不多,還是傅家三姑娘進京後她每日前來回稟才開始跟肅王說上話的,但這些日子的問答,已經足以讓她聽出男人話裡壓抑的憤怒了。
但她不敢撒謊,“十句左右。安王的侍衛守在附近,屬下不敢上前,故而不知兩人談話內容。”
“那他們分開後,她都做了什麼?心情如何?”徐晉不知何時將那長命縷拿了出來,輕輕地轉動上面的五色珠。
許靈據實稟報。
徐晉笑了笑,抬頭看窗外:“下去吧。”
許靈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快出門時,聽到一聲輕響,好像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她很想抬頭看看,但最終只是將門輕輕帶上。
昏暗的書房,徐晉頓了良久,才將靴子從那長命縷上抬了起來。
褐色木板上,那尋常百姓窮極一生都未必能見識的罕見五色純淨珍珠,全部成了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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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第二日便要初選了,淑妃不放心,再次命人將兒子宣進了宮。
“娘。”徐晉在母親對面坐下,神色如常。
淑妃卻皺起了眉,擔憂地問他:“這個月差事很忙嗎?怎麼瘦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