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禾像個犯錯的孩子,站起身,低下頭,驚慌失措地說道:「對不起,師父,我……我給蕭公子喝了一點桂花釀。」
國師眉頭一皺:「你給她喝酒了?」
於禾張了張嘴:「我……」
國師與人說話一貫是不帶情緒的,眼下卻有些不悅:「她不能喝酒。」
於禾的頭垂得更低了:「……是,徒兒知錯了。」
桂花釀就放在桌上,他以為是師父用來招待蕭六郎的。
國師將竹子輕輕地放在地上,來到顧嬌身後,彎下身將顧嬌抱了起來,抱去了裡屋。
於禾的眼珠子差點兒瞪掉了。
他師父連大師兄都沒抱過,居然抱了蕭六郎!
還、還帶進裡屋了?
國師把人放在竹床上,讓紫竹林的弟子去熬醒酒湯。
這樣的國師是於禾從不曾見過的,到了他師父這般境界早已喜怒不行於色,不為塵世所擾。
可就在方才,他從師父的眸子裡看見了情緒。
「你退下。」國師對於禾說。
「……是。」於禾拱了拱手,目不斜視地退了出去。
一直到出了院子他仍納悶不已。
這個叫蕭六郎的和師父究竟什麼關係?
師父為何頻頻為他破例?
……
顧嬌的後勁太大,起先顧嬌只是醉醺醺地睡,到後面她竟開始天馬行空地做夢。
她先是夢見自己八歲那年被一個穿軍靴的少年帶回了組織。
少年十六,是組織裡最年輕的教父,也是最冷血的殺手。
她是他帶回去的第一個孩子,可他對她最冷酷、最不近人情。
他總是罰她。
大半夜的,訓練場上常常只有她一個人在那裡不停跑圈。
他如同一尊獵豹蟄伏在黑暗中,讓她不敢偷懶。
她總是累到力竭,然後像個麻袋一樣被他拎回去。
最危險的任務,他從來不會叫上別人。
「影,你和我去。」
她一度懷疑他是想借任務弄死她。
她和組織裡的同伴被抓去做人質,他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救了同伴走了。
然而也正是那一次,他在乎的同伴被人殺死了,而連一個他的眼神都沒得到的她反倒活下來了。
那一刻,她彷彿明白了什麼。
「你醒醒,喝點醒酒湯再睡。」
彷彿從水面上傳來的聲音不大真切地傳入顧嬌的腦海。
夢境裡的畫面被打碎了,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看了看,沒反應過來,又閉上眼睡過去了。
她又繼續做起了夢。
卻不是方才的夢了。
天氣晴好,她來到了一處開滿鈴蘭花的小院子,院子的一角種著一簇青竹。
微風徐徐拂過,竹葉與鈴蘭交輝起舞。
她認出來了,這是她下午去過的院子。
她怎麼又回來了?
國公爺呢?
念頭剛閃過,她便瞧見上房的門被開啟了,有人邁步走了出來,但不是國公爺,而是一個身懷六甲的女人。
她穿著紫色戰衣,銀色盔甲,手挽一副長弓,像是要出征的樣子。
年輕的安國公走了出來,深深地看著她,眼眶微紅。
她笑了笑,說:「照顧好音音,我很快就回來。」
可是你再也沒有回來——
顧嬌的腦海里突然閃過這句話。
她望向女人走出院子的背影。
你不要走。
你會死在戰場上。
顧嬌想要叫住她。
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