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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書院的神童班每十日休沐一次,休沐前一天往往只上半天,今天小郡主趕了巧。
國君下朝後便微服出行來凌波書院等小郡主了,這是小郡主要求的,不然她不來上課。
國君坐的是兩匹馬的馬車,下人也只帶了兩個,一個是大內總管張德全,另一個是車夫。
馬車停的位置也很低調,在凌波書院斜對面的一條擁堵的小巷子裡,前後都停著不少馬車,只不過這會兒天氣悶熱,其餘馬車上的人都出去找位置乘涼了。
四周倒還算安靜。
國君來得早了些,已等了一個時辰。
摺子都批了不少。
張德全見四周沒人,小心翼翼地將簾子掛了起來,拿起小蒲扇輕輕地為國君打扇。
饒是如此,國君依舊汗流浹背,領子都濕透了。
張德全也熱得夠嗆,明明隔壁就是茶館,奈何國君他不去。
張德全不由地回憶起往事來。
國君上一次這麼不畏寒暑地接送一個孩子是何時?貌似是太女小時候。
說起來,太女也曾是神童班的學生,只不過,太女是憑本事考進去的。
太女的體內雖流著軒轅家的戰神血脈,但同時也繼承了國君的睿智,她是所有皇子公主中最聰穎的一個。
撇開她的嫡出身份與強大母族不談,張德全確實認為她有治國之才,是最適合儲君的人選。
可惜了。
「你在想什麼?」國君批閱著奏摺,彷彿漫不經心地一問。
「啊。」張德全這才意識到自己想得太出神,打扇的速度慢下來了。
在國君面前撒謊是沒好果子吃的,只有傻子才會拿別人當傻子。
張德全如是道:「奴才一時恍惚,記起太女也曾在凌波書院上過學。」
話音剛落,張德全就暗暗掐了自己一把。
怎麼說話的?
太女早已被廢,不可再這麼稱呼她了。
但國君似乎沒意識到張德全稱呼上的忌諱,他將批閱完的奏摺放到右手邊的一摞聖旨上,又從左手邊拿了個新的開啟,問道:「外頭都是怎麼說的?」
張德全問道:「陛下是指何事?」
國君淡道:「上官燕回來的事。」
太女被廢為庶人,的確該直呼其名,但為什麼我聽著怪怪的?
張德全斟酌了一下措辭,說道:「議論頗多。」
國君:「說。」
一般這種情況下就不要有所遮掩了,畢竟國君最忌諱別人在他面前耍小聰明。
張德全道:「有說上官燕是回來接受調查的,皇陵的案子一日不水落石出,她便一日不得離開盛都;也有說陛下是藉此機會將上官燕接回宮來保護的,等刺客伏法了才會將她遣返皇陵。」
國君批著摺子,道:「還有?」
張德全道:「還有說……您這麼多年都不殺上官燕,是因為您心裡舍不下她……」
國君淡淡地嗯了一聲:「繼續。」
您怎麼知道我還沒說完的?
所以,真的不要試圖在國君面前耍心思,試過的人都死了。
張德全能活到現在絕對是因為他是最老實的那個。
張德全道:「軒轅家出了那麼大的事,您竟然也沒廢后,只是將皇后打入冷宮。另外,皇后去世多年,您一直沒再立後,有人揣測,您對軒轅皇后餘情未了,指不定哪日就看在她的份兒上……將廢太女赦免了。」
如果赦免了,以國君未曾立新後的情況來看,上官燕就算不是太女也依舊是國君唯一的嫡出血脈。
這身份要說不尊貴是假的。
國君的表情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