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心情不錯,翹起來的唇角就沒再壓下去過:「我要去殺個人,你是和我一起還是我先送你到下頭的村子裡避一避?」
蕭珩虎軀一震,你自己死還要拉上我!你到底和你親兒子有多大仇!
「不能去。」蕭珩正色道。
「我不讓人知道是我殺的。」宣平侯沒刻意提他是去殺誰,但他猜到兒子應該是知道了,否則不會追到梁王的封地來。
蕭珩道:「不是這個,是前面很快就會有山體滑坡,並且引起泥石流,前方一整條官道包括下頭那個村子都會被崩塌的山體與泥石流掩埋。」
宣平侯問道:「你聽誰說的?」
蕭珩面不改色道:「我是翰林官,我熟讀地理志,也懂夜觀星象。」
宣平侯似笑非笑地說道:「夜觀星象?那不是欽天監的事兒?」
「我也會。」蕭珩大言不慚地說。
宣平侯笑了笑:「我兒子真厲害啊。」
這明顯是哄小孩子的語氣。
蕭珩一聽便明白他是沒太往心裡去,倒不是他當真不信自己,而是他更信他能闖過去。
這場天災的厲害之處就在於來得幾乎毫無預兆,等山體開始滑落時其實半座山頭都從內部垮了。
蕭珩嚴肅道:「我說不許去就不許去!」
宣平侯微微回頭,無奈地說道:「阿珩,別鬧。」
蕭珩就鬧:「我受傷了,不能騎馬,不能淋雨!」
宣平侯望了望下方的村子,蕭珩立馬道:「村子裡的人早撤離了,沒有大夫。」
宣平侯最終還是敗下陣來:「行,我先送你去驛站。」
他記得往回走十里有一間小驛站。
蕭珩暗暗在心裡盤算了一下速度與距離,到了那裡稍稍拖延一下應該能躲開山體滑坡。
他沒反對。
宣平侯騎著馬帶著兒子往回走。
不愧是一品武侯的馬,別的馬都嚇得不敢動了,它還能如此歡脫蹦躂,多帶個人也不在話下。
蕭珩上一次坐宣平侯的馬還是小時候,他坐前面,小小的身子被宣平侯抱在懷中。
宣平侯總認為伏虎無犬子,他虎,兒子也必須虎!
那馬兒比人還高,可憐小蕭珩第一次騎馬,被顛到懷疑人生,嗷嗷大哭!
還是信陽公主及時趕到將小蕭珩從馬上解救了下來,自此小蕭珩再也不敢騎馬了。
「你什麼時候學會騎馬的?在民間那幾年嗎?」宣平侯問。
這是父子倆頭一回正兒八經地提起那幾年的事,宣平侯倒是問過,只是蕭珩從未給過他回應。
今晚,他回應了:「嗯,跟著大哥學的。」
宣平侯道:「你大哥……」
言及此處,他頓住。
蕭珩低聲道:「叫蕭肅。」
宣平侯眉心一蹙:「他不是姓程嗎?叫……程……狗蛋來著?」
「狗蛋是小名。」蕭珩說道,「大哥改姓了。」
陳芸娘改的,程肅的爹死後程家人找上門來要把程肅抱去給他大伯家撫養,大伯家沒兒子。
陳芸娘捨不得,程肅也不願離開母親於是族裡斷絕了關係。
馬兒又走了一段,宣平侯忽然開口:「當年的事……抱歉。」
宣平侯是個臉皮厚的祖宗,但並不代表他什麼話都可以隨意說出口。
他的性子裡有彆扭的一面,只是尋常事情觸發不了他的彆扭罷了。
蕭珩沒問他口中的當年指的是他出生那一年,還是蕭六郎出事的那一年。
有些窗戶紙可以捅破,但有一些不必去捅破,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宣平侯開口道:「你抓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