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卿的神色沒有絲毫波瀾:「我娘是不是你害死的?」
凌姨娘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即捂住臉,哈哈哈哈地瘋笑了起來。
她笑得整個人都在顫抖,笑得都流下了眼淚。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
整座院子都飄蕩著她瘋魔的笑聲,大白天的聽起來也無端令人毛骨悚然。
院子裡的丫鬟嚇得抱在了一起。
顧長卿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倒也沒打斷她。
她自己笑夠了,才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看著指尖的淚說:「我想殺姐姐,姐姐還有機會活那麼久麼?」
顧長卿淡道:「不是你,又是誰?」
凌姨娘笑了笑,說道:「你怎麼不問問我,你娘是不是病死的?」
「她是嗎?」顧長卿問。
凌姨娘輕輕一笑,舉眸望進顧長卿的眼睛:「不,她不是,她是讓人害死的。至於是誰,你自己猜。」
顧長卿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似在辨別她話裡的真假。
「你懷疑我在撒謊?」凌姨娘冷笑著呵呵了一聲,「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別的罪都認了,何苦只這一條不認?」
顧長卿正色道:「我娘病情惡化的前一晚,只見過你和外祖母,你是在暗示我,外祖母才是兇手嗎?」
「哈哈哈……」凌姨娘又笑得渾身發抖,「你要這麼想……那也可以……」
顧長卿蹙眉。
凌姨娘什麼意思?
她是在說兇手不是她,也不是外祖母?
可為何在外祖母與她來過之後,他孃的病情才惡化?
「啦啦啦……」凌姨娘拾起了被自己扔在地上的枕頭,重新抱進懷裡,「想知道是誰害死你孃的嗎?你過來,我告訴你。」
顧長卿冷冷地看著她。
「怎麼?你怕我?」凌姨娘一臉委屈,「你又不是顧承林那個傻子,我哪兒能傷得了你呢?你靠近些,我告訴你。」
顧長卿依舊不為所動。
「唉,罷了。念在你最後來送我一程的份兒上,我告訴你,你娘是被誰害死的,那個人就是——」凌姨娘冷笑著說了一個名字。
顧長卿身軀一震:「你胡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凌姨娘又一次瘋笑了起來。
顧長卿知道自己再也問不出什麼了,或者這個女人真的已經瘋了,她根本不清楚自己說了些什麼。
他轉身出了屋子。
跨過門檻時,他最後望了凌姨娘一眼:「在你嫁進侯府前,讓我叫你姨的心,是真的嗎?」
凌姨娘身子一僵。
「我要吃那個。」
「樹上的紅果果?」
「嗯!」小長卿點頭。
「叫聲姨姨就給你摘!」
小長卿想了想,奶聲奶氣道:「姨姨。」
「哈哈!」少女將裙擺系在腰上。
「哎呀!小姐!你做什麼!姑娘家不能這樣的!」丫鬟婆子嚇得半死,太不成體統了!
「讓開!」少女爬上大樹,摘了幾個紅色的海棠給三歲的小長卿。
少女眼神純淨,笑容明媚。
是她最美好的年華,最美麗的模樣。
顧長卿走了。
凌姨娘怔怔地坐在床上,抱緊懷裡的枕頭。
忽然,她將臉埋進枕頭裡,放聲大哭了起來——
……
卻說小淨空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嬌嬌的床上,他懵圈地抓了抓小腦袋。
奇怪。
他不是和壞姐夫睡在自己的小西屋嗎?